喜悦的神色:“那就好,她从小都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我真担心她一人在异地没了着落。” “正是因为没有吃过苦头才这般胆大,竟然敢走诈死这路数……”说到这,妫姜倒是悠悠叹了口气,“说到底,她才是我们三人中最洒脱的一个。无牵无挂,敢说敢做,我尚有母亲,又有几许的牵绊,身为齐室的贵女,有许多的不得已……而你,本来是魏王的女儿,现在却……不过……你可要想要,真是确定要那么做吗?一旦那般,你可再无后路可言……” 莘奴微微一笑道:“世间对女子苛刻,给我们可选的路本就不多,左右都是吃苦,我却想要自己来选择一次,便是落入万丈深渊,也算是此生无悔矣。” 妫姜没有说什么,因为那一项“自己来选”也是她此生渴望而不可得之物。 她当下没有再说什么,以茶代酒,敬了莘奴一杯。 随后的日子,那秦女果真没有再出现。王诩也并没有因那一日的的冲突而向莘奴解释什么。 这其实也是习惯了。从小到大,她的一切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王诩逐一安排的?他习惯于掌控全局,却不习惯将自己的每一步耐心地讲解给弟子及部下知晓。 在王诩看来,既然嬴姬不会再出现,便是完满的解决。如同流水逐叶一般,冲散过去的,便不用再追溯什么了。而莘奴最近也甚是乖巧,每日除了去店铺查账,与妫姜饮茶消磨时间,便是给她远在异地死遁的同窗发去各色货品。余下的时间,便是回府为他准备一日三餐。 莘奴向来是个手巧而聪颖的。虽然以前不大熟谙厨下的烹饪技巧。可是熟练了一段时间后,竟是掌握了别样的心得,不过王诩并没有太过留意莘奴的厨艺,在他看来,这也无非是女子消磨时间的技艺罢了。 相比于无足轻重的儿女情长,更能激荡男儿心思的,是另一种别样的博弈争夺。 这几日魏齐两国的交战愈加激烈。每日都有许多的密信送至王诩的书房。 庞涓到底是个人物。虽然在鬼谷时,他并不是出众的弟子,可是蓬勃的野心总是能催生出妖异旺盛的花儿。若问众位弟子里,哪一个对恩师琢磨了解至深的,恐怕也是这位魏国的第一大元帅了。 当他落入了田忌与孙膑设下的圈套,被迫从赵国的都城折返回大梁后,便察觉到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是有一双无名之手在操控着一切。 庞涓安插在赵国和齐国的眼线,也回复说有一个叫“王羽”之人,与田忌将军过从甚密。当时也是斡旋于赵国公子的身旁。 此时若再想不明白为何赵国突然向卫国开战,真是痴傻到了极致了! 王诩竖子!心思何其歹毒! 当庞涓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到王诩一手策划,精心安排的战局中时,已无推路,唯有誓死一战,才可解了眼前的危困。 初次几战,身在前线的田忌与孙膑便领教了魏军的勇猛。虽然一路长途奔袭,但是魏军并没展露疲态,长期严苛的训练,让魏军兵卒们拥有着别样的坚韧,杀回大梁后,便给了齐军几个下马之威。 远在战场之外的王诩,总是会接到孙膑的密报。这个排兵一门的小师弟,虽然独得了王诩的几多亲传,但是在经验上怎么敌得过身经百战的庞涓? 王诩倒是不厌其烦,每每都能预料战况,提早给孙膑提出些建议,今日他只在回信上写下几个大字:“减灶示弱”,便命人快马将信送出了。 王诩深爱博弈,可是与世人不同的是,他的棋局并不是刻在木盘上的,而是诸侯之间厮杀的战场,这种以人为棋子,铜车战马驱动的棋局下起来才更加惊心动魄的过瘾。 尤其是报复被背叛之人的棋局,可是美妙得不可言状。 但是棋局厮杀之后,夜深人静时,也是要松懈一下紧张而疲惫的心绪,这时若是有妙人持来精心炖煮的美羹,真是说不出的享受呢。 当他刚刚倒卧在书房的檀木榻上时。莘奴持着食盒来到了书房门前,道:“家主可睡了,我煮了鳖羹给您送来。” 微微睁开眼,便看见穿着细帛轻纱的女子手持漆木食盒迈了进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