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盐袋道:“用这个给她热敷肚子,让她多喝水,出出汗,注意夜里别着凉了。” 见廉伊还不走,似乎是真要留下来做奴的模样,莘奴板着脸道:“你身为男儿,当知何为无价,这自由之身难道只值一碗稀粥?看你这般瘦弱,不堪一用,还是带着你生病的妹妹快些走吧!” 这个叫廉伊的少年感激地看了莘奴一眼,抱着妹妹消失在夜色里。 莘奴忙完这一切后,才发现姬莹早就开始食上了,平日里高贵端雅的贵女风范尽没了影子,两手捏着一块狗肉吃的满嘴是油。 不过王诩倒是还没有动筷,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稀稀的米浆,却没动那地羊肉一下。 莘奴慢慢走过去,突然想起王诩是从来不食狗肉的。这倒不是因为他挑嘴,实在是因为一段往事。 犹记得他初入谷内时,一个小小仆役却是对谁都不大亲近,唯有对他身边的一只老土狗和颜悦色的。 那只土狗一看便上了年岁,尾巴晃动无力,两眼无神,是他从谷外带来的。有时她偷偷跑到他干活的院子望过去时,会看见他用一把桃木自制的长梳温柔地梳理着那老狗稀疏的长毛。 而那老狗则半敞着肚皮,吃力而欢喜地坐着撒娇的模样,一下下地回舔着他的手背。 后来,谷内另外两个仆役因为嘴馋,竟然私下里用绳子勒死了那老狗熬煮了一锅香肉。 当时身材尚且单薄的少年一语不发,竟然下了死手一般去与那两个身材高壮,酒足饭饱的仆役搏斗,就算被那两个仆役打得嘴角流血,面色青紫也没有退缩半步,那两只眼里冒出的悲愤的光恍如小狼一般,那时她躲在奶娘的身后,竟是呆呆看着那疯了一般的少年吓得呜呜直哭。 后来若不是宛媪的维护,只怕是要被打得肋骨尽折。 那天,她偷偷跟着遍体鳞伤的他去了后山,看见那少年用自己的手掌在地上一点点的挖出了深坑,将爱狗的残骸掩埋入内,然后浓密无人的树林深处,对着那光秃秃的小土包出声痛哭,只是一声声悲叫着那老狗的名字,那一声声的“阿育”刺得人的耳膜生疼,林中的飞鸟震荡…… 那样的悲切是那时还没有尝过人生百态的她不能理解,却也久久难以忘记的,她生平第一次见过的生死离别之痛。 当时父亲得知三人打斗的原因,大为赞赏王诩的忠义有情,进而将他调拨到了自己身旁,不再去做那些粗重的活计。 不过从那以后,就算仆役们年节时每次改善解馋,也未见他再食用过一块狗肉…… 盘膝坐在篝火旁的男子修目挺鼻,浓黑的长发在玄衣之上,除了被火光映得微闪的脸,尽是与夜色融为一体。 现在的男人绝无可能再如少时那般,为了一条老狗而形象全无地与人地上厮滚缠斗,能让这冷硬操纵诸国王庭的男人动心动情的人事已经少之又少了。 可是不知为何,见他看都不看那盆狗肉一眼的样子,竟是让莘奴难得升出几许愧疚之心。虽然从来不曾想要取悦于他。可是这般在人心内隐痛的伤口上撒盐之事,也不是她所擅长。 白日里选买的食物里还有一把豆,一早便入锅煮烂,准备第二日制浆。莘奴将它们倒入小铁锅里捣碎入盐,不时伸展着劳累了一天的酸痛腰肢,简单地制了一箪咸豆后,状似不经意地摆在了王诩的脚旁。 王诩低头看了看那制作甚是粗鄙的咸豆,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眸光微闪地看了看一旁拿着碗吃粟米的莘奴,便慢慢举箸夹起一颗放入口里慢慢咀嚼。 那一鼎的香肉,莘奴也几乎未动,大半是都被姬莹与子虎和几个侍卫分食了。 不过她制的那一碗咸豆真是难吃以极!齐地的海盐粗粝,也未精细地淘洗加工,用这粗盐制成的豆子透着咸涩的味道。她只吃了一颗,连喝两碗米浆才冲淡了嘴里的涩意。 可是王诩竟将那一碗一粒不剩的全吃光了。引得姬莹也觉得那碗豆应该是极好吃的,正要举箸夹上一颗尝尝,却被王诩扫过来的一眼冷得心都打颤。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