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只得替他,“慎言本家便是西南这家豪富吧。” “……是。”苦咽了十几年的秘密,被刘诩道破,慎言却感由衷肠轻松,感激地抬头,看了刘诩一眼。 “虽是豪富,但民不与官究的古训,想是还很刻守的,筹粮一事,现今有功,过后难保被言官翻捡出来,到时翻去覆雨,说不定就是抄家大祸,你本家不担心,你不担心?”刘诩探身问。 “臣……没什么可担心的……”慎言沉声。 刘诩摊手叹气,不由探身又追问,“你也不怕朕起疑心?” 慎言睫毛颤了颤,咬唇,一字一顿,“臣心誓忠,不计其他。” 刘诩扶案而起。好个不计其他。这么大的事,事前不报备,事后不申辩,众口铄金,慎言不会没虑到,只凭对自己的忠心便会让他如此坦然? “能得臣子倾心依赖,舍弃身家也甘心的君王,古有几人?朕得卿,何其有幸。”刘诩动容。 如慎言、云扬乃至蓝墨亭等,能在自己颓势时,仍无条件地付出坦诚与依赖,自己不知从何而得的幸运。 “你……放心。”刘诩睫毛有些湿,伸手至慎言眼前,“朕承情了。”千言万语,能说出来的,也只这一句。慎言深垂着头,看不清眼睛,却只见他的肩猛地缩紧。 伸出的手悬在空气里,跪着的人并未起身,而是更深地伏下。 刘诩叹气。 “就如上回京都你自陷男苑获取信报的事,这回筹粮,你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思吧。”刘诩看着慎言,这个一心以赴死的决绝,替自己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难题的人,语气不能不痛惜。 “臣……以前种种行事,只顾到眼前,却看不到长远,原是因为臣从来便以为自己并不拥有什么长远的未来,从来都只走一步行一步便是……”慎言鲜有的情绪外泄,说出的话,俱曾深藏在心里。 “慎言……”刘诩亦动容,怀着这样悲切绝望的念头的慎言,一直以来如何苦熬下来的,她痛心不忍再想。抬手按住他肩,那悲凉的落寞,从慎言周身,一直冰到她心里。 慎言抬起头,目光全湿,他郑重地看着自己的君王,“那夜在行宫,陛下的话,臣听进去了,也记在心里。从此,不是只有眼前的人,行事决断,都会以陛下为先。都会想着要辅佐的陛下,想着要效命的大齐的万年江山,之前种种,臣再不会犯……所以,这回筹粮的事,容臣再认错。”长长一段话,字字剖心,说完,慎言全身脱力般,他再伏下,“臣保证,以后绝不再犯,绝不让陛下再为臣操半点心……” “只此最后一例,此后,不准有朕不知晓的情形,不准出朕不知道的状况,不准让朕对卿的事有任何措手不及。”纵使慎言剖心自责,刘诩亦知必须抓住此次机会,她严厉了语气,郑重道,“若有再犯,朕保证,须你承受无法承担的后果!” “你要牢记。” “是。”慎言凛然。 刘诩看不到他眼睛,伸指挑起下巴。 慎言眼前一花,脸已被仰起来,二人四目相对,看到了对方眼中自己外露的情绪。慎言先慌了下,掩饰地扭过头,躲开了那扰人的纤指。 刘诩手指一凉,那惊鸿一瞥的面庞,便又垂下去。不禁心内,又,叹气。 -------------------------------------------------------- 午后。 君臣二人有片刻闲适。 留慎言陪着品茶。 “西南首富真就是慎言的本家?”刘诩斜倚在暖榻上,换了常服,只着家居的罗裙,浑身舒服起来,她喝了口茶提提神,看着对面的慎言,好奇心又起。 慎言侍坐在垫着软垫的圈椅上,有一刻怔忡,涩涩笑笑,“是。”他盯着热气茵蕴的茶杯,略回忆了会儿,怅然道,“臣记得是在十五岁那年被送往皇城铁卫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