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挽月发现他虽然刚开始说话会打磕巴,可是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逻辑却非常清晰,不会混乱,也不会东扯西拉,而且慢慢地,当他陷入回忆之后,竟然就不打磕巴了。 这说明什么?是不是说明他的记忆虽然回到了七岁的时候,可是他的大脑其实依然是成年人的大脑,具备成年人的逻辑思维能力? 崔嵬说,他在去到福利院之前的记忆十分模糊,但是记得家里总是充斥着父亲母亲吵架打骂的声音,摔东西,冷眼呵斥,而他也总是很害怕,一直躲在桌子下面里哭,不敢开口说话。父亲经常对他破口大骂,骂的什么内容已经不记得了,脑海里只镌刻下了三个词——野种、哑巴、白痴。 他的父亲为什么要骂他是野种? 风挽月一直以为崔嵬是他母亲施琳和前夫所生,可是现在看来,崔嵬似乎并不是施琳和前夫所生。施琳在结婚之前就有了其他男人,很有可能是怀着孩子嫁给前夫的,所以前夫才会痛骂崔嵬是个野种,所以施琳和前夫的夫妻关系才会这么糟糕。崔嵬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之下成长,即便不是智障和哑巴,也被养成了智障和哑巴。 难怪崔嵬一直对野种这个词十分敏感,原来自从他有意识起,这个词就伴随着他了。 后来,崔嵬的父母分开了,而他理所当然地跟了施琳。可是没过多久,他就被施琳送到了福利院,第一天他哭得整晚都没有睡觉,那时他也只有四岁左右。 母亲的遗弃对他的内心造成了巨大的阴影,以至于他到现在都十分清晰地记得遗弃当天的种种场景。母亲含泪的眼,不舍的神情,以及决绝的背影,全都深深地倒映在他的脑海里。 那时的崔嵬是个智障儿童,是个哑巴,所以施琳即便舍不得,可为了自己未来的生活,还是选择将他遗弃了。 崔嵬在四岁以前甚至没有名字,旁人都叫他哑巴、傻瓜、智障或是白痴,去到福利院之后,才有了生平第一个名字——二蛋。他在福利院里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就是夏如诗。 两个孩子同病相怜,都是人们口中智力低下的儿童,都是说话说不利索的孩子,在福利院里也不会受到重视。崔嵬年龄小,时常遭到其他孩子的欺负,夏如诗就一直帮他,保护他,很多时候为了照顾他,自己还会受伤。 有一次,福利院的院长买来西瓜分给大家吃,崔嵬的那一份被其他大孩子抢去了。夏如诗想帮他拿回那一小块西瓜,就去找抢东西的大孩子,结果却被那个大孩子用锋利的石块在她额头上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流了很多血。伤口愈合之后,也留下了疤痕。 风挽月记得,夏如诗的额头上确实有这样一道疤。 生活在福利院里的孩子,心中其实都是惶惶不安,担惊受怕的。 他们都想早一天被正常的家庭领养,可以像普通的孩子那样,每天都去上学,在学校里交朋友,回到家有爸爸妈妈的疼爱。 然而,一般的家庭来福利院,都是尽量挑选那些健康的孩子,因为不想给自己增添多余的负担,所以那些具有先天性遗传病,或者身体有缺陷的孩子,几乎没有机会被挑走。 崔嵬和夏如诗就一直留在福利院,相依为命。夏如诗偶尔会浑身抽搐,癫痫发作,每当这个时候,崔嵬就守在她身边,不让福利院里的其他孩子来打扰她。 本来他们两个可以一直这么生活在福利院里,然而不幸的是,一天晚上福利院着火了,有的孩子跑出来了,有的孩子没有跑出来。 可就算是跑出来的孩子,离开了福利院的庇佑,也只能过着流浪的生活。 是生,是死,都只能听天由命。 也许是因为那一场火灾太过惨烈,崔嵬现在的记忆就定格在了那一场火灾之后。他从火场里逃了出来,没有看到夏如诗,就四处寻找夏如诗。当他累得晕倒之后,再爬起来,发现自己躺在河边,浑身湿漉漉的。他觉得冷,就到处寻找了许多破衣服穿在身上取暖,慢慢地,他走到了祥云县城,开始了乞丐的生活。有时翻垃圾桶找吃的,有时悄悄去偷,被打挨骂也是家常便饭。 他想寻找夏如诗,也想找人收养自己,可是当他向那些他认为善良的人提出收养自己的请求时,得到的总是冷眼和唾骂。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