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不管是男方家还是女方家,订婚之后一定会抓一只猪仔回来,从春天一直悉心喂养到冬天,就是为了婚宴上的那些肉菜。 二姥爷家要杀的那头肥猪就更不用说了,为了小闺女,二姥爷生生养了一年半,就是为了今天用的。 原本正在洗脸的孙骥一听二姥爷家要杀猪,立即来了精神,饭也不吃了,毛巾一甩就要出门看热闹去。 端着瓷碗上桌的孙妈妈一看小儿子想溜,立即就喊道:“你干嘛?又不好好吃饭。” “妈,二姥爷家杀猪,我想去看看。” “杀猪有什么好看的?血刺呼啦怪吓人的,老老实实过来吃饭。” 被母亲镇压了的孙骥没敢在多说,倒是老实的爬上火炕围桌子吃饭,可惜眼睛却是不停的向着窗外他二姥爷家的方向看。 饭还没吃上几口,众人就听到从前院传来惨烈的猪叫声,凄惨到孙骈听的头皮都发麻。 倒是她姥姥,老太太淡定的很,一边往外孙、外孙女那边拨鸡蛋一边说道:“好了,杀完了,小骥你也不用惦记了,安心吃饭吧。” 快速的吃完了早饭,田家人洗干净碗筷,将家里的东西规制利索后,老太太喊着孙男弟女们帮着向前院搬东西。 如今这年代可没有承办红白事的那种职业团队,一般办事的人家厨子得自己请,材料也得自己准备,而锅碗瓢盆桌子椅子什么的,就只能从亲戚朋友家借了。 而且不仅东西要借,人也是得借的,请来的厨子一般只负责菜品的烧制,洗菜、切菜、上菜、撤酌情、刷碗,这些活都得自己家的亲戚来做。 所以人缘不好的人家在农村是真的难过,有事的时候没人帮忙,光靠自己家人累死也忙活不好,白叫旁人看笑话。 就见孙骏和孙骥小哥俩一人抬着一张桌子走在最前面,大舅妈和孙妈妈二人合力用扁担抬着一个大箩筐,箩筐里面装着盘子和碗筷走在他们身后。孙骈抱着一摞凳子紧跟着自己的老妈,田老太太则带着一篮子鸡蛋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到了前院的二姥爷家,这边已经是人声鼎沸了,过来帮忙的亲友们已经将前院堆满,男人们忙着帮着屠户杀猪、或者劈柴、搭灶台等等,女人们则忙着烧水、择菜、切菜,清洗碗筷。 搬过来的那些桌椅被统一的摞放在一起,那一篮子鸡蛋被拿到后厨,大舅妈跟过去帮忙,孙骏和孙骥跑屠户那边看猪去了,而孙骈他们娘俩却直接被二姥姥拉进了西屋。 这边是孙骈小姨的房间,火炕上堆着一大堆的各色包袱,里面装着娘家给闺女预备的铺盖衣服,还有一些新娘子自己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田淑芬一身大红色,上身是红色的确良的半袖,身下穿的则是红棉布的长裤,脚下踩的就是那双孙骈妈妈带回来的红皮鞋。 看见孙骈她们娘俩进来,田淑芬脸上一喜,连忙说道:“姐,快来帮我弄一下,这妆我自己咋化都感觉不对劲。” 也不怪田淑芬不会摆弄那些东西,如今正经人家的闺女,能化浓妆的机会,除了上台表演,就只剩下结婚出嫁了。 孙骈妈闻言连忙走过去,看清楚小堂妹的脸后忍不住喷笑出声,一边笑一边问:“哎呀,新娘子变张飞了?你这是咋弄的?” 孙骈闻言靠过去一看,就见她小姨脸上,一对黑黑粗粗的眉毛张狂的挂在脸上。 问题光是粗和黑也就算了,那对眉毛还一条长一条短,不和谐的同时却非常有喜感。 孙骈强忍住笑意,面皮都憋的抖动不已,心说难怪刚才她二姥姥看见她妈就如同看见救星一样,新娘子要是这样就出门,那大家非笑掉大牙不可。 “姐,快别笑了帮我弄弄,这眉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化出来的眉毛总是一边粗一边细,我想把两边弄成一样的,结果就变成这么了。” 田淑丽闻言扶着差一点笑岔气的腰,打发自己的女儿道:“小骈,赶快出去给你小姨接一盆温水,把脸洗了重新化妆。” 如今这年月,个人家中也没什么向样的化妆品,就算是给新娘子化妆,孙骈她小姨的梳妆台上,除了雪花膏之外,就只有一盒香粉,一只眉笔还有一管口红。 等到小堂妹把脸洗干净之后,孙妈妈就先取过那盒香粉,打开盒盖用里面的粉扑给妹妹扑脸。 生在后世的孙骈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香粉,在她老妈扑粉的时候,她就好奇的过去看,只见那盒香粉用六角形的红色绒布盒装着,盒子上面用金字写着万紫千红香粉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