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他心里好像就不只有终点。 于是他耐心地回答那些问题,理所应当地做着自己认为缺乏意义的事情。在某些旋转的拐点前,他知道其他方向会引向怎样的空间,也忆起之前的凶险,心中却只有平静。不是他长存于心的漠然和麻木,而是真的静,是宁静。 邓莫迟想,有些事情确实过去了。 再也不用去回忆了。 虽然他的记性总和他本人作对,稚嫩的、柔软的,全都莫名其妙地忘干净,留下来的都是茫然和乏味,以及许许多多有关危险的警告,度过时间是艰难的,生和死都是疲劳,他接受这个事实,但他现在感觉到了变化。 他想记住一些好的东西,想记住许多。 比如当下这一秒。 原路返回的最后一站就是来时那片乱糟糟的市场。路过一家杂货铺时,邓莫迟停下脚步,走到了柜台前。 看店的那位显然和他相识,招呼道:“又来给小弟小妹买东西啊,前两天进了点小玩意,还有小金鱼小蝌蚪什么的,我拿来看看?” “不用了。”邓莫迟兀自在几只竹篮前翻找,陆汀挨过去一看,都是些小饰品,胸针耳环发绳掺在一起,还有形状各异的吊饰。邓莫迟挑得很仔细,动作也轻柔,修长的手指在零碎堆里拨动,拎出来放在手心里的不多。 有几粒是金色的,银色也有,但最多的是一种柔和的灰,某些光照角度下会散出青蓝色的光晕,像云母。 陆汀细致地看,发觉这些碎片吊坠都造得精美,不过小指大小,都是星月的形状。 只能是送给妹妹的,那我就给弟弟选点东西,养小孩最忌讳区别对待,陆汀这样琢磨着,挑了一盒跳棋和一只电子老鼠,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把老鼠盒端着,把跳棋盒费劲地夹在腋下,前往柜台结账。 他觉得回去可以用老鼠逗狗,从而达到逗小孩的目的。 却见邓莫迟已经站在台前,正在结算自己选的东西,除去那些小小的星和月之外,他还拿了一块细网纱,半透明的纯白色,边缘缀着细细的蕾丝,大小和单人桌布差不多,或许它的确就是一张桌布。 陆汀和他之间隔了一人排队,刚想开口问上两句,就见前面那位大汉主动错开了身子,“你们是一起的吧?”他问道,给陆汀让出位置,“我不着急。” “啊,真是谢谢您了。”陆汀朝他微笑,结账时被告知不能电子支付,他就从西装内袋掏出自己半潮的钱包,八百年没碰,这一打开才发觉里面钞票还挺厚,找零花了些时间,邓莫迟就提着自己的塑料袋,以及从陆汀手中拿过的箱子,默默站着一旁等他。 “咱们待会儿先回毕宿五换衣服吧,”往出口走时,陆汀提议道,“然后去你家看看,要是水太大,真的就得把俩小孩接到我那儿去,学校也别上了,耽误什么课程,我请老师补习。” “先看看吧。”邓莫迟说。 “或者咱们俩补习也行,”陆汀笑了,“你补数理化,我补生物……和英语?法语西班牙语日语也可以。我绝对行。” 邓莫迟侧目看他,似乎也有一点忍俊不禁。 然而这丝笑意却立刻冷了下来,邓莫迟突然停步,贵重的箱子随手放在地上,他推了推陆汀的肩膀让他背对自己,在他领后端详,低头时额发也在陆汀后颈轻蹭。 “……怎么了?”陆汀又开始莫名脸红。 “在这种地方不要露富啊。”邓莫迟靠近他耳边,用气声说。 “露、露富?”陆汀还有点没搞明白。 邓莫迟却不再说话。西装的肩领被连着扽了扽,像是什么东西被抽了出来,陆汀隐隐有这种感觉。回头却见邓莫迟还是一声不吭,直接疾步往回走去,他赶紧拎上箱子追,两人回到那家铺子,方才让位的那个大汉竟还没走,胳膊肘支在柜前,正和店主聊着天。 “怎么回来了?”店主热络地招呼。 邓莫迟并不搭理一句,只是立在大汉身侧,握住他的右手,把手指逐个扳开,待到那只厚掌摊平,一个小东西就被放了上去,粗细和长短都和牙签差不多。 陆汀呼吸一滞,他看清楚了,他也认得这种东西,警校的反侦察课上提过,是一种微型芯片,价钱极其昂贵,因为它的功能着实可怕,不但具有追踪功能,还配了万能钥匙,携带它经过密码门等安保设施,相关安全数据就会被自动复制窃取,一般来说有70%的成功率,也就是说70%的私人领域对所有者来说都是进出自由。在市面上,此芯片是严厉禁止的违法设备,重点查抄对象。 现在看来,它刚才是被卡在了自己领子后面。 “这,这……”大汉支支吾吾。 “我说那个,黑骨,这回就算了吧……”店主也打起圆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