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流明之罪

第26节


,尽管自己都还茫然存疑,但竟愿意分享,和他一个人。是不是应了那个道理,再硬的人也会有被困住的、需要帮忙的时候?是这样吗?

    他捋平那两道眉,就算蹙起也克制着分寸,和它们的主人一样。他又怕把人坐麻,自觉从邓莫迟腿上下来,站在一旁,环顾这间总控室,好像眼中成像的每个色块都由疑点组成。不知怎的,越往深处想,他满脑子就越是所谓的第零元素,火星遗址上带下来的那些,陆芷和舒锐不跟他解释清楚的那些,更是邓莫迟身上可能超量携带的那些。

    它们前不久出现在耳畔,成为萦绕陆汀不散的第一团疑云,正如这艘幻影一样神秘,同时充满难以控制的力量。

    他仿佛也有某种微弱主观的感觉,可同样很难描述,一去抓,它就散了。

    “所以……你想把这艘飞船修好,想让它功能都恢复,”陆汀暂且拾掇好心神,轻声道,“和你发现它、研究它这么久,都类似于一种本能。”

    邓莫迟却摇头,站起来关掉操作台,又拎上手电筒:“还有一个地方,我带你去。”

    “等一下。”陆汀从包里抽出几只密封袋,又对副驾驶上的枯骨深深鞠了一躬,戴上手套直接开始取样。从衣裳到皮肤到毛发,还有几块骨头,他都拿了少量用袋子分装利索,还在每个口袋都翻找了一遍,竟真的在军靴上方隐蔽的裤袋中掏出一张证件,还有一块类似磁盘的东西。

    磁盘已经氧化出锈迹,塑料部分也起了泡,证件倒是保存状况良好,背面的火剑黑环明晰如新,正面虽有损坏,至少姓名相片出生日期都能看清。

    那是个军装整齐的黑发男人,面相不出众,但笑得很和善,2049年生人,在2076年,死亡的那一天,他也不过27岁。

    浓缩在这么短的年岁中,崎岖还是风光,不知是怎样的一生。

    陆汀把装着这两样东西的袋子塞到邓莫迟手里,看那人略有诧异的神色,他脸上挂起笑:“别忘了我是警察。”

    “是我没考虑到。”

    “哎,术业有专攻,谁知道哪儿有能用的信息,”陆汀把其余密封袋塞回挎包,“这些我拿回去化验,磁盘修复的事儿就交给你了,老大。”

    “我尽量。”邓莫迟垂眸,一边领着他往总控室外走,一边细细地观察手心的小袋。

    “咱们绝对是全世界最先知道他叫什么、长什么样的人,谁我也不告诉,那以后也就只有咱们知道,”陆汀的步伐轻快起来,“这哥们太神秘了,二十多年前就是绝对禁忌关键词,他的部队又消失得干干净净,现在都没多少人记得他了。”

    “他是造反的人。”邓莫迟说。

    “对啊。”陆汀仍在四处环看,尽管只能看清邓莫迟拿手电给他照出的那一条前路。他的职业习惯确实根深蒂固。

    “你的……家庭,”邓莫迟少有地犹豫措辞,“我以为你会反感。”

    “确实,我现在是既得利益者,也是那种,对,剥削者吧,按理说应该最忌讳这些大革命家,”陆汀想了想,又道,“但是对我爸还有他的幕僚的那些做法,我有自己的判断,连我都会觉得他过分了,那想造反的人怎么可能不存在呢?要接受这个现实。”

    “你接受了。”

    “对,我接受了,”陆汀打了个喷嚏,由于飞船基本处于休眠状态,这海底的温度比他想象中低,“自古以来谁被推翻了,都会有新的上位者,我总觉得他不只是赢了一场仗,这艘飞船的主人也不只是输在一场仗上,是他没有准备好,打赢了也推不动。新制度也是一样。不过我爸要是被推翻了,我家可能会被杀光吧,但如果这样能产生更好更新的制度,地球上的人也好,动物也好,能晚点再死绝,或者活得开心一点,我觉得我死得也不亏,只代表我自己啊。反正我活了十几年也一直没什么用,只会花钱,胡闹,消耗资源。”

    邓莫迟沉默了片刻,直到放慢步子,他们进了船腹下层,来到这条通道的尽头,“不是这样的。”他说。

    “我不是没有用?”陆汀挽上他的手臂,倚上去,闷闷地说:“我爸,我大哥,都特别爱说我没用。我姐也一直想让我老实呆着少惹M.ZgXXh.orG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页 流明之罪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