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花家所有孩子都胖。 而刘佳妮呢? 接近两年的精神病院生涯,让她瘦得就像一张纸,身上的衣服脏污得看不出颜色,头发完全花白。 最重要的是,刘佳妮独身一人,怎么也不可能对福团造成伤害。 于是有被福团嚎生嚎死的刺耳大哭烦得受不了的队员便大喊一声:“别嚎了!天天叫什么叫啊,人家还没怎么着你呢,你就哭,好歹听人把话说完。” 是啊。 一个队委会的干部也看出这情形不对劲,严肃道:“让人把话说完。” 他寻思着,福团当初来第九生产队,是因为被放在公社,是个孤儿。但这个女人自称是福团的妈,那福团要不是孤儿,他们第九生产队养她,可就名不正言不顺。 万一背上什么拐卖的名头就不好了。 查,这件事必须得查! 干部见年春花还扯着刘佳妮的衣服,骂道:“年春花!让别人说完,你难道还想打人?你一天天的能不能别当搅屎棍,你打了她,她的家人、她队里的不来打你?” “天天只知道逞凶斗狠,自己又没多大本事,给生产队招了祸,不还是我们去解决?就像上次赵猛他们那样。” 一听到赵猛,年春花的手哆嗦几下,赶紧放开手。 刘佳妮这时才真正自由,她愣愣地看着被骂了不情不愿收起哭声的福团,惊惧、害怕和恨意等多种情绪混合在一起。 最终,从她的脸上化成河流,河流由泪水汇聚而成,从沟壑纵横的脸上淌过。 刘佳妮道:“福团,宋福,你哭什么哭啊?你怎么又哭了,我又惹你了,又让你感受到不开心了?” 她昏黄的眼珠一转,看了看四周:“一会儿是不是有什么树要倒下来,或者有车要撞过来,撞到我?” 让福团哭了的、不高兴的,都要倒霉。 刘佳妮生养福团,再明白不过这个道理。 以前,她但凡让福团哭了一点,便是骑自行车都能摔到下水道里,刘佳妮倒霉够了,福团那就是个皇帝。 但凡伺候她得一点不好、一点不精心,她都要被惩罚。 刘佳妮倒霉够了,现在她不怕了,她那双眼里的惧怕都变成了跃跃欲试,带着奇怪的光,对福团说:“没事,你让妈倒霉吧,妈不怕,妈早就想死了。” “你姐姐死了,你爸爸死了,我在医院住了两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痛苦。” 福团紧紧咬住下唇,不断后退。 手无寸铁的刘佳妮不知是哭是笑,年春花见状不好,张开双臂想护住福团:“这女人就是疯子!” “是,我是疯了,从我女儿死的那一天我就疯了。” 刘佳妮眼泪长流,看着虽黄瘦许多但仍然“白嫩圆润”的福团:“我和你爸,生下了你,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孽!那么你姐呢?你姐做错了什么?!” “你姐只比你大几岁,你是个孩子,你姐也是个孩子。小孩子哪儿有不拌嘴的时候?我记得那时候,你爸爸出差带了两个恐龙玩具回来,你一个,你姐一个,就因为你姐那个比你的更大一些,当天晚上,你姐就摔在了厨房,玩具烂掉,你姐的腿也断了。” “一次,我们以为是偶然,可后来我们发现根本不是偶然。” “你姐和你拌一次嘴,就要倒霉一次。你姐比你大一些,有时候我们上班忙,让你和你姐在家玩儿,等我们回来后,你就来找我们告状,说你姐不给你吃糖。”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