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花声音压得再低,也有离得近的队员隐约能听到。 她们拿眼角余光去看福团,的确白嫩圆润,看起来确实像年春花说的有福。 但她们马上想到楚志国、陈容芳一家的遭遇,有些心背发冷起来,陈容芳一家饿得面黄肌瘦,病的病瘸的瘸,米缸没米了才把福团送来,一家子病残弱,一个锅里吃饭的偏偏福团白嫩圆润,不管有福没福,都叫人觉得发寒。 她一个人是有福,一天苦都不受,养她的陈容芳不只被队上检查了有没有虐待她,还差点被冤枉。 按年春花说的她的这种福气,令人觉得有些害怕。 退一万步来说,她们宁愿要所谓“福气”没那么大的楚枫楚深当儿女,也不想要福团这样独自白嫩圆润的当儿女。 就在年春花教训李秀琴时,书记和各队长已经开完会。 当洪顺说出“福团由楚志业家抚养,由队上负责办理抚养手续”时,年春花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福气进家门了,她浑浊昏黄的眼珠转了转,看向刚才让她被队长教育的楚枫、陈容芳,扯着嗓门说:“书记,刘队长,当初陈容芳抚养福团可是得了五十斤红薯,现在她不养福团了,这些粮食是不是要让他们还给我?” 楚枫并不意外年春花的盘算。 年春花是泼妇中的极品,楚志业家算上她总共三个劳动力,却要抚养加上福团在内的四个孩子。 他们的压力不小,所以年春花每一次耍浑都是要抠楚志国一家的钱粮来缓解压力。 她够浑够泼,用血脉孝道来压榨楚志国一家,屡屡得手。 但现在不可能,楚枫看向黑着脸的洪顺、刘添才,现在楚志国一家饿得揭不开锅的事摆在明面上,队长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队员饿死? 刘添才率先一步开口:“年春花,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不是不知道楚志国家已经揭不开锅了。” 陈容芳抱着两个孩子,紧紧咬着牙齿,平时有再多龃龉,看在她是婆婆的份儿上,她都忍了,现在,她还想逼死她们一家? 年春花板着一张老脸,平时她不敢和队长起冲突,但这可是粮食啊! 年春花昂起头:“队长,当初他们家养福团才被分了粮,现在他们不养了,这些粮食还给我不是天经地义?” “那你先把从我们家挑走的粮食还给我们!什么你都要抠,你怎么不把我这条命也给抠走?你从我家挑走的粮食不只五十斤,完全能抵福团的五十斤粮!”陈容芳怒红着眼睛。 要是别人,陈容芳愿意还粮,哪怕是打欠条,但是年春花不行。陈容芳之前懦弱过,但在亲眼见到她两个孩子哭成这样后,一颗心不由硬起来。 刘添才也不忍,陈容芳在本队一向老实本分,她这么生气实在因为年春花太过分,逼别人一家都活不下去。 年春花泼惯了,指着陈容芳骂回去:“那是你们孝敬我的粮食,给都给了还有要回去的道理?你们孝敬我的粮食是一回事,把养福团的粮食给我又是另一回事。” 刘添才和洪顺对视一眼,年春花太混,他们都鄙夷她的做法,但是她确实是楚志国的娘,如果真一口咬定那是孝敬、赠予她的粮食,想吃双份粮,队上就很难调解。 正在此时,楚枫不轻不重说了句:“奶奶,你为什么总要拿走我们的东西,我们吃不饱、穿不暖,我们不是你的孙子孙女吗?你为什么要虐待我们?” 年春花真想一口呸过去,这两个丢人现眼的配做她的孙子? 她狠狠剜了楚枫一眼,楚枫也不在意,刚才那句话本来就不是说给年春花听的。 洪顺经常出去学习,听到楚枫说虐待后,心内一动。 他威严道:“年春花,你和楚志业他们抚养福团,由队上拨五十斤粮食给你们。” 言下之意是别找楚志国家出粮。 年春花却道:“那楚志国家那五十斤抚养福团的粮食仍然得给我。现在给不起,以后也得给,否则,他们没有养福团,岂不是白得这么多粮食了?” 她心道福团真是个福娃娃,队上这五十斤粮食加上志国的那五十斤粮食,乖乖,她什么都没做就有一百斤粮食入账! 这就是福气啊。 洪顺脸颊抽搐。 “楚志国不能给你粮食。首先,这粮食不是他们欠你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