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惕摩挲着她留下的那件水碧褙子,她既临走时还愿给他盖身子,怕他着凉,证明她对他还是留情的。 独自怔忡过后,晋惕拿起桌上的蜡烛,用手心保护火苗,顺地窖的密道踱到外面去。 直接回王府是犯蠢,定会暴露密道的所在,他唯有佯装刚从外面回来。 魏王府的情况远比想象中要糟糕。 圣上的亲兵将王府围得严严实实,偌大的一座府邸失去昔日的繁荣,萧索败落,酷似囚笼。 守卫远远眺望晋惕的身影,又惊又喜,下巴差点脱臼:“世、世子爷……?世子爷回来啦!世子爷回来啦!” 看见他,跟看见什么救星似的。 很快一大群人将他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话。 晋惕暗暗惭愧,幸好戋戋迷晕他,他没能直接和戋戋一走了之,否则观这架势,他魏王府岂不是要遭抄家之祸? 他从前自恃王府功劳高,即便自己带走戋戋,父母也会安然无恙。如今看来,君是君臣是臣,君永远无法对臣产生庇护的感情。即便臣子在战场立下再大的功劳,王府的兴衰也只在圣上的转念之间。 魏王夫妇相互搀扶着急步而奔,迎头扇晋惕两个耳光。 “逆子!你到哪儿去了?贺家姑娘又到哪去?” 最疼爱他的母亲两鬓斑白,容色枯槁:“子楚,你行事荒唐,想害死咱们全家么?你已经过了稚子的年纪!” 晋惕大为愧仄,双膝屈弯,咚地跪倒在父母面前。 此番的确是他冒失,自己一走了之,却将父母、王府满门良贱置于厝火积薪之境。这些时日,他确实太沉迷于儿女私情,险些酿成大错。 幸好没走,没走。 原来戋戋迷晕他,是为他考虑。 事到如今,晋惕也无法实话实说,只得谎称自己到郊外喝酒,醉醺醺间掉入树洞的深坑里,摔伤骨头,爬不上来,直至今日才攀树藤脱困。 至于与贺家女私奔,纯属无稽之谈,他这几日都未见过贺家女。 魏王闻此心脏骤松:“原来我儿并未私掳郡主,快快报与圣上,求圣上对你网开一面,都是场误会,误会。” 晋惕艰难地编谎话:“是。儿,儿被尖锐的石子扎中腿骨,又醉得厉害,在深坑里呼救也无人答应,这才,这才……” 魏王妃啜泣道:“是贺家那贱女子自己私逃的,原与我儿无尤,我儿和那贱女同时消失仅仅是巧合罢了!凭什么把所有罪责都赖在我晋家头上!” 王妃如此说,便是撇清晋惕,把所有罪愆都推到戋戋的头上。 晋惕倏然胆战心惊,后悔自己失言。然话出口像泼出去的水,再无丝毫挽回的余地。 戋戋就此人间蒸发也罢,否则一旦被抓回来,她身为和亲的郡主竟敢私逃,乃罪无可赦的重罪,圣上必定要处死她。 魏王即刻命人入宫,将晋惕已然归来、且与贺家女失踪无尤之事禀告圣上,祈望圣上撤掉对晋家的惩罚。 晋惕临时编出的这套谎言虽然离谱,胜就胜在自圆其说,没有丝毫逻辑不自洽之处。 消息送到宫中,圣上虽也狐疑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晋惕的说辞。毕竟晋惕个性洒脱豪放,此番接连受挫,跌到树洞中大醉一场也未尝没有可能。 晋惕说醉倒了,应该便是真的;否则他若真和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