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谁都不免心动,平素戋戋发髻拔下的一根簪钗都够他们吃上半月,真正的贺府又得怎样? 姚珠娘难以想象戋戋的日子也很拮据, 那些钱都是戋戋冲卖身子乃至尊严才换来的, 还以为贺府遍地黄金。 戋戋也猜到姚珠娘大概认错人了, 不然不可能蠢到明知是沈舟颐, 还把方生带到她面前。她意欲戳穿沈舟颐身份,兰花柔臂轻轻挽住他的胳膊:“夫君, 济楚他们一会儿不还要和你去永仁堂做事吗?怕没工夫迎客。” 沈舟颐意味不明地扫着她,视线又游移到她故作亲热揽着他的手臂上。 他没揭穿她的伪装,不疾不徐道:“是呀。” 这下姚珠娘与方生同时惊得掉下巴。 夫君?弄来弄去,不是哥哥, 还是女婿啊。究竟是哥哥还是女婿? 哥哥不姓贺, 而姓沈。 姚珠娘到底只是个市井粗鄙妇人, 不晓得贺沈两家合并, 也不晓得哥哥就是女婿, 女婿就是哥哥。她唯一掌握的情报就是女婿在临稽开药铺, 医得一手好人。 虽心头有数不清的疑窦, 但姚珠娘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冒失。她把方生这陌生男子带过来,多多少少有撮合戋戋和方生的心思……当着贺敏的面也就罢了,竟当着女婿的面? 姚珠娘尴尬不已,拉上方生推脱说家里有事就要离开。她隐隐盼着戋戋能出言挽留,但戋戋没有。方生迷惑,低声急问道:“姨母,不是叫表姐给我介绍永仁堂的活儿吗,怎么这就要走?” 姚珠娘一怔,是了,她今日把方生拉来,就是想求戋戋给方生在女婿的永仁堂找个正经活儿做。方家穷得揭不开锅,若不赶紧赚些盘缠,来年方生科举考试的盘缠都没着落。 今日正巧女婿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戋戋是个求不动的,女婿看上去却随和好说话。若非今日偶然遇见,戋戋这没良心的焉能让她和女婿见面?左右女婿也把她认成是吴二夫人那边的亲戚,不妨将计就计。 姚珠娘思及此处,豁然开朗。 沈舟颐斟酌着方生的话,“表姐?什么表姐。” 戋戋语塞还未开口,姚珠娘抢着答道:“是啊,咱们是吴二夫人娘家那边的表亲戚。家里闹洪涝,地里颗粒无收,都快吃不起饭了。听说公子您是开药铺的大老板,今日特来投奔,求求公子爷给阿生找份事情做。” 她差点没忍住,叫出“女婿”二字。 戋戋神色立变,厉声道:“我娘亲不认识你们,你们是老家那个旁系吴家的吧,先回去,过些时日再叫娘亲亲自联络你们。夫君事忙,不要缠夹不清!” 她话语中的暗示意味很明显,直接给姚珠娘冠了个旁系吴家的名头。其实吴暖笙的娘家就在临稽城,哪有什么旁系吴家,这么说,不过想在沈舟颐面前竭力遮掩。 姚珠娘闻戋戋如此冷口冷面,亦憋暗火。若非当年她把戋戋送到贺家这富贵窝里,现在这死丫头不也跟着吃糠咽菜?这会儿清高什么。无论如何,女婿在此,怎么也得讨些便宜再走。 “阿生,快给公子磕头,以后他就是你家老板爷了。” 方生当教书匠每月月例才七贯,若跟着女婿贩药材,自是非比寻常,来年考试的盘缠不出半个月就能赚够。 戋戋眼珠怒鼓,却又不好在沈舟颐面前过于明显地表达愠意。她沮然对沈舟颐道:“哥哥,这两个吴家老家的亲戚是来胡搅蛮缠的,你莫要理会他们。” 姚珠娘抢白道:“不是胡搅蛮缠,不是胡搅蛮缠的,只求公子给条活路。阿生干活勤快,又识字,谁家老板雇佣都说好。” 母女俩针锋相对,俨然对峙起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