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伊池听出贺六爷语气里的揶揄,后知后觉自己在班门弄斧,臊得不得了,迈着腿想往屏风后跑。 贺作舟抬手就把人揽回来,抱在怀里往沙发上一坐:“嘛去?” “睡觉!”方伊池红着脸挣扎。 贺六爷这人蔫坏蔫坏,抱他也不好好抱,非让他趴在腿上,屁股朝上,丢死人了。 “睡个屁啊睡,”贺作舟的手顺着方伊池的腰往后一罩,像是要抓他长衫上的花纹,实际上是想摸那两块柔软的肉,“晚饭还没吃呢,你上哪儿睡?” “那……那就歇歇。” “搁你爷们儿腿上歇。”贺作舟把方伊池拎起来,放在大腿上,凑近了仔仔细细地瞧。 方伊池的眼珠子因为害羞,滴溜溜转来转去,往哪儿看都行,就是停不到贺六爷身上:“您看嘛呢?” “看我家小凤凰。”贺作舟忽而叹了口气,把他按在怀里,“以前怎么就吃了那么多苦呢?” 这话说得突兀,方伊池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您知道了?” 万禄和万福都是贺六爷身边的人,方伊池带着他们上陆军医院,相当于带了贺作舟的两双眼睛。 他伸出胳膊,抱住贺六爷的脖子,轻哼:“您不是早就知道我妹妹是装病了吗?” “嗯。”贺作舟与方伊池额头相抵,“怪不怪我?” “怪什么?”他垂下眼帘,“是我自个儿傻,还求您跟我一起犯傻。” “……要是知道她装病,不好好吃药,我哪里会去求您……” “甭说了。”贺作舟明白了他的意思,低低地笑了两声,“你再怎么说,我也得给她治病。要不然等她真病了,再来拖累你?” “美得她!” 方伊池原本挺难过的,被贺作舟一逗,绷不住笑起来,刚巧万禄端着热腾腾的锅子进门,他赶紧挺直腰,想要站起身,躲到屏风后头去。 哪晓得贺六爷就是不撒手,硬生生把他又按回到了自个儿腿上。 方伊池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和贺作舟表现得过分亲密,当即将脸埋在六爷的颈窝子里,听着身边下人来来往往地走动,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偏生贺作舟不让方伊池钻,还拍拍他的屁股:“给你找了两个警卫员,等会儿吃完,你出去认认脸,以后出门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会跟着你。” “跟着我干吗?”方伊池低着脑袋嘀嘀咕咕。 “怕人欺负你呗。”贺作舟见桌上的菜摆得差不多,拉着方伊池走过去,“你个小挨刀的,成天让人担心。” 他跟在六爷身后落座,捏着筷子瞅切好的羊肉片,又瞧了瞧码得整整齐齐的冻豆腐,最后戳戳滴水的酸菜。 菜是好菜,肉也是好肉,可是方伊池自觉活不久,再好吃的东西也吃不了几回了,眼神瞬间晦暗下来。 站在桌边的万禄拎起锅盖,把肉片放了进去,边烫边问:“小爷,您还想吃什么?” 他伏在桌边看六爷:“先生,您喜欢吃什么?” 贺作舟在方伊池身边坐下,拿着筷子对着桌子轻磕:“没什么特别挑的。”说完,夹了一筷子肉到他的碗里。 羊肉片打得很薄,一过热水就熟,蘸酱汁吃,能把人的牙鲜掉。 “谢谢先生。”方伊池捧着碗,巴巴地盯着羊肉。 多好的羊肉啊,死了就吃不着了。 “愣着干吗呢?”贺作舟自己也夹了一筷子,见他发呆,忍不住又去锅里搅和,“不喜欢吃羊肉?” 怪了,小凤凰馋肉吃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儿的胃口怎么瞧着不好呢? 方伊池没胃口自然是因为生病。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