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给阳光照得似要向她扑来。她的眼睛直直的,那些血水,就像端不完似的,要把她淹没。 蚕姐拉了徐惠然一把,才没给进进出出产房的人撞到。 前面在屋子里坐着的奶奶们全涌了出来,伸长着脖子关心地往产房看。 “怎么这么艰难?” “头胎呀。” “可别血崩。” 徐惠然的脸色惨白,呆滞站在院子当中,不知道躲避,也不知道往哪里看。 “五奶奶。”蚕姐唤了声。 “啊……回家去。”徐惠然又要往外走,脚却重的抬不起来,半步也走不了。 产房那里一声尖叫,有人在喊:“生出来了……” “男的还是女的?” 没有人回答。 院子里,屋下、院子里的互相看着,都猜着是女儿。 产婆在那叫:“血止不住了,快拿香灰来。快呀……” 不知道谁喊了声:“蚕砂,拌着黄酒吃,这个能治血崩的。” 院子里乱成了一团。 “蚕砂,蚕砂……”徐惠然的眼泪流了出来,人一软,倒了下去。 蚕姐一把抱住了徐惠然:“五奶奶,五奶奶,你怎么了?” 徐惠然只觉得人在空中飘,看着下面的人。那些人,不是郭县丞院子里的人,而是陆家的人。 她又回到了陆家,躺在床上,身下铺着干草,干草已经不是黄色,而是黑红色。 周围全是人,围着的人中有徐苏氏。 徐惠然觉得快要死了,伸出了手:“娘,娘,帮帮我……” 徐苏氏握着她的手:“然儿,娘在这,没事的,没事的,娘在这,你没事的……” 窗外有人说:“怎么是个女儿,五郞要失望的。” 五郞,徐惠然的目光在转,他不在这里。 “是呀,五郞要不是失望,怎么会不回来。” 女儿呢?徐惠然寻找着。她看到了那张皱巴巴,红红拳头般大小的脸,紧紧闭着的眼睛。手伸过去摸,眉眼、鼻子都像陆璟。 徐惠然想把孩子抱过来,好好瞧瞧,摸摸。 孩子不见了,去哪了?她们抱走了什么?徐惠然喊着:“别抱走,把她还回来,那是我的女儿,五郞不会嫌弃她的……” “一个女儿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人在说。 怎么会死了?她刚才还看到女儿的小嘴动着,找她要奶吃。怎么就死了,不会的。 徐苏氏的头低了下去:“没事,以后再生就是了。” 以后,以后再生? 徐惠然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为什么看她的眼神都不对。 葛蕊香端着碗黑乎乎的汤过来,冲着她笑:“五奶奶,这是养蚕纸烧成灰煮的水,能止血。” “我流血了吗?”徐惠然低着头,下面铺着的床褥上有血。 她喝了,血好像真止住了。 徐惠然从床上起来,要出去:“我得去找我女儿。” “五奶奶,你病了。” “我没病。”徐惠然知道她没病的,是陆家人的人非说她有病。 “唉,她疯了。五郞可怎么办。” 她才没疯,是他们逼着她,要她疯的。她真的没疯。 “疯了,还再也生不了孩子。” 徐惠然去看陆家的人,她怎么生不了,她为什么生不了? 葛蕊香笑着:“五奶奶,你是生不了。你吃过那么久的故蚕纸灰是生不了。五奶奶,我有两个儿子,你过继一个就好,为什么还要生呢?” 徐惠然瞪着葛蕊香:“你在害我!”她去抓葛蕊香。 “太爷、老奶奶,救命呀,五奶奶要杀了我。她疯了,她要杀了我。我只是不想让五郞绝嗣,她就要杀了我……” 陆家的人护住了葛蕊香:“五郞媳妇,就别再给五郞丢脸了。” 她哪给陆璟丢脸了。徐惠然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她生了个女儿,女儿死了,她就有了罪。徐惠然想死,死了就可以跟女儿在一起,再也没人能把她们母女分开。 下雪了,徐惠然看着窗外,陆璟回来了,但是女儿没了,她该怎么办?她得去找女儿。 “五郞,她疯了,你把她放这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