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到秋天才卖。这话她跟徐苏氏说过。 陆璟看了看只有弯成勾的月亮,只有一条线,还给层薄云挡住,半露半掩着,让人看不清,就像身边的这个人。 秧苗种下去,春忙算差不多了。从外面回来的人,又都开始往外跑,趁着这会儿撑些钱。按着陆构的说话,米价应该起来了。 米价非但没起,反而又低了,只是低得不算多。 陆构说,等青黄不接时自然会涨上去的。 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米价没像陆构说得那样涨上去,反而又低了。米价低了,反而都不急着买米,贩米的就怕买了,米价更低,砸在手里,在观望。而一些自家吃的,够吃就成,并不急着囤米,分明是等着米价再跌了才买。 丝价涨了点,不算多。 刘玉秀都关心了:“五弟妹,你的丝如今可比那时价要好呢。要是想卖,我跟大郞说声,让他帮着卖了就好。” “谢谢大嫂。” 刘玉秀看徐惠然没说卖,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晚上跟陆琥说:“五弟妹怎么还不卖呢?” “怕是不懂,回头我给五弟说说。” 陆琥跟陆璟说了:“五弟,如今丝价高,是卖得好时候。再等秋蚕吐丝了,丝价就贱了。” “多谢大哥提醒。” 没等陆璟跟徐惠然说。小陆蔡氏在院子里碰到徐惠然,就问了:“五郞媳妇,你那些丝怎么还不卖,你看看人家都把蚕丝卖了,谁不知道秋蚕一下来,这丝价就跌了。” 徐惠然笑笑:“我有点舍不得卖了。” “呵,还舍不得卖,指望这些丝能给你下出些丝来吧。”小陆蔡氏冷笑着走了。 陆璟听到了,他不信徐惠然舍不得卖。 天气热了,在后宅内院,女人们都穿得单薄,就这样动一动,还是会有汗。 织机在书房,徐惠然顾虑着陆璟在,穿得不敢太少。一件单袄,下面裙子,织一会布,额头上、身上、手上全是汗,就得去洗一下,再回来织。 陆璟穿得倒是只有件褂子,翻着书看,还拿把扇子扇。翻页书就要看眼徐惠然,小脸已经热得白里透着粉红,就像书案上摆着的水蜜桃。 “娘子,歇歇吧。” 徐惠然没抬起头,照旧织着:“王掌柜说了,这布他拿到外县、省城、京城去卖,都争着想买呢。我想多织些,让王掌柜多放几个地去卖。这样子,也不会因为布多了价就得跌。” “王掌柜是个精明的人。”陆璟拿起桃子在手里转着,已经洗干净了,上面的毛刺都洗掉了。 徐惠然做事是很精细的。 “娘子,二婶的话,我听到了。你真是舍不得卖吗?”陆璟没看徐惠然,可他的全身都在感应徐惠然。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陆璟都在感受。 “有点吧。那么辛苦养了蚕再缫丝,怎么也有些舍不得。”徐惠然的声音夹在“哐当,哐当……”的织布声中。 “也是。娘子舍不得卖,就不卖了。以后家里的银子我来挣就好,娘子就不要这么辛苦。” “哐当,哐当……”声让徐惠然听陆璟的话特别心跳。 她不想要陆璟的银子。 明明陆璟的话是温柔体贴,可在徐惠然听来,就像饮鸩止渴。 “我想等过阵子再卖。”徐惠然把垂着视线,这算对陆璟交了底。 陆璟拿着桃子,拿着走了过来,站到了织机边上,看着徐惠然织出来的布:“为什么呢?现在丝的价格好,等秋蚕吐了丝,价就贱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