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手艺自是精湛。” 秦璋也看过去,叹道:“这幅画,还是当年你母亲喜欢, 我派人费了不少心思去寻来的,可还未挂起, 信阳王世子便起兵谋反了。” 说至此, 秦璋面上笑意淡去, 目光也悠远起来, 似透过这幅画,看到了当日寻画哄义川公主高兴的场景,但他未停留太久, 只问秦缨,“今日下午出府做什么了?” 秦缨道:“去了一趟金吾卫,月前的案子, 还存内奸之疑未解, 我去问问进展,谢大人说又抓到一个嫌犯, 倒也算有了新的希望。” 秦缨言辞周全,秦璋自无怀疑, 二人说了会儿话, 秦缨自回清梧院歇下。 翌日已是腊月十五,秦缨清晨离府, 直奔戒毒院而去。 走在路上,秦缨心事重重,再不见半分笑脸,白鸳知道内情,一颗心高高悬着,不敢轻易劝慰什么,只问:“县主打算如何探查?” 秦缨不知在沉思什么,摇头道:“不好轻举妄动,除非寻个不惹怀疑的理由。” 白鸳叹了口气,只愁自己帮不上忙。 一路南行,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入了戒毒院所在的巷口,刚入巷,便听不远处传来一阵童稚嬉闹之声,随着马车在院门外停下,孩子们的声音越发清晰。 “风潇潇,雪纷纷,家门清净无嚣声……” 秦缨脚步微顿,看着远处几个孩子念着童谣跑闹。 “……月将升,日将没,绯衣小儿当殿坐——” 白鸳也听见,舒心道:“这才是正常的歌谣嘛,比什么‘死尽’之语吉利多了。” 话虽如此,但秦缨听着“月升日没”几字,却涌起几分古怪之感,古时极重日月星辰之变幻,这“月升日没”岂非是黑夜降临?再加上“绯衣小儿殿中坐”之言,寻常百姓人家,又何来“殿”一说? 虽有此念,但她到底不懂天象,也未接话,转身进了院子。 “县主来了——” 刚入院门,岳灵修便上来行礼,秦缨道:“今日你在?” 岳灵修笑道:“今日没什么差事,便过来等着了。” 秦缨想到城外管事的禀告,忙问:“这几日可还有冻死之人?” 岳灵修叹气,“因冻而死的不多,但有因伤寒和冻伤病死的,昨日又发现两个,就在城外的破庙里,那地方已经成了流民聚集之处,死的二人皆是染了风寒,已经病重,第二日早上才被众人发现断了气。” 说至此,岳灵修面色微肃,“幸亏县主此前给我的验尸集录之上写明了勘验冻死冻伤之人的要点,这几日我照着您写的去验,果真少了许多疏漏之处。” 秦缨欣慰道:“冻死有冻死的症状,但若是因病而死,又有些不同,你要仔细分辨。” 岳灵修颔首,“在下明白的,此前陆姑娘写的那些病况与中毒之状,在下也细细研读许久,如今已经能分辨个大概,若有不解之地,还要找您才是。” 秦缨自是欣然应下,这时岳灵修叹气,“前后算起来,近日冻死的病死的已经有三十来人了,多是身体本就不好的老幼妇孺,更紧要的是,她们逃难而来,多与家人走散,死后也无人为其敛尸,更别说是举行葬礼了,衙门义庄不大,如今死者的遗体都没处放了,幸而是腊月天寒,否则义庄里真是没法去人了。” 秦缨与白鸳皆去过义庄数次,那里的停尸板床不过十来张,想到义庄内此刻停满了因雪灾而亡之人的尸首,二人面色都是一沉。 但忽然,秦缨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紧拧了起来。 她瞳底波光明灭两瞬,肃然道:“城外受冻患病之人本就不少,短日内又死了这样多人,要极小心疫病才是,义庄内可有做预防?” 岳灵修忙道:“您放心,衙门是很小心处理尸体的,如今天寒,尸体不易腐烂,也不易滋生尸虫蚊蝇,暂且还算稳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