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忙道:“二殿下且慢——” 她直起身来,严声道:“阿月身死,殿下悲痛,亦想为她报仇,我十分明白,但殿下不觉她死的古怪?崔慕之与阿月无仇无怨,且崔慕之贵为长清侯世子,最看重家门荣耀,他怎会蠢到在宫内杀人?” 秦缨说完,背脊愈发挺拔,“事关两国邦交,哪怕崔慕之自己认了罪,也需得更多的人证物证,查清凶手行凶动机与目的,不令阿月死后还蒙一丝冤枉,如此才是真正的公允严明,请殿下给我一炷香的时辰,我要替阿月宽衣验尸!” 施罗拧眉,蒙礼已不服道:“这些不是我们考量的,崔慕之杀人被当场抓获,我们来的时候,阿月的身体还是热烫的,他眼下已认罪,若不是他杀人,他位高权重,侯门之子,何必要背上杀人罪名?你莫不是想在阿月的遗体上做手脚,好给崔慕之脱罪?!” 秦缨干脆站起身来,“三殿下,我与阿月也可算半个朋友,于情于理,也不忍她死得不明不白,此外,崔慕之是周人,无论是陛下还是朝野,也都不能糊里糊涂给他定个谋害公主之罪,你难道就忍心让阿月死的不清不楚吗?” 蒙礼与阿依月有私情,秦缨相信她如此问,至少要令蒙礼犹豫片刻,然而她话音刚落,蒙礼便冷笑道:“我是不忍心,但我也不会信周人,我如今,只想看到害了阿月的凶手一命还一命,如此才算为阿月报仇!” 蒙礼一步不让,施罗亦神色冷硬,秦缨低头看了眼阿依月面容,终是道:“你们若不许详细验尸,那至少给我点时间,将凶器从她身上取下,也让两位殿下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匕首害了她——” 匕首还插在阿依月左肋,看着这幅惨烈模样,任是谁都要不忍,蒙礼还要再说,施罗道:“也罢,匕首是最重要的物证,也好令你们周人心服口服。” 秦缨蹲下身来,先将衣裳裂口再撕开两分,又掏出手帕,将匕首上的血污擦拭干净,匕首刀柄精致,这样的物件,不似兵刃,更似饰物,而擦拭的同时,秦缨不知想到什么,秀眉微拧,接着,她又将伤口周围的血渍擦净,待阿依月肋间本来的肌肤露出,匕首插入肌理的创口也露了出来,秦缨仔细看着,眉头又是一皱。 天寒地冻的时节,哪怕死亡时间不到一个时辰,阿依月的身体也几乎凉透,秦缨按着伤口周围,一点一点地将匕首拔了出来。 匕首又带出一股血流,而此时,施罗不愿再等,褪下外衫将阿依月罩住,一把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他看着匕首道:“这证物不该留在周人手上。” 匕刃长不至三寸,秦缨拿手帕擦了擦血迹,见贞元帝并未开口,便递给了一旁的蒙礼,蒙礼拿好匕首,阴恻恻道:“还请陛下尽快有个定夺,南诏虽小,却不忘血仇。” 施罗已大步而出,蒙礼撂下此言,亦跟了出去,等二人先后走出,等在外的阿依月婢女顿时悲哭起来,痛心的哭声传入花房内,贞元帝抬手重重地揉了揉眉心。 黄万福道:“陛下,这里冷得很,将此地交给谢大人和云阳县主,您回勤政殿等消息吧。” 贞元帝看向秦缨,“你可看出什么古怪来?如今南诏不愿验尸,可还有法子查证?” 秦缨眼波动了动,摇头,“云阳还得仔细问问谢大人今夜的细枝末节才好,至于阿月的遗体,适才我已经粗略查看过,她头部四肢几乎没有挫伤,面上和衣襟上几处血迹有些异常,但要确认无误,还要仔细勘察现场才好,案发现场如此凌乱,不可能毫无线索。” 贞元帝眼底似结了冰凌一般,肃声道:“赵永繁之死尚未讨回公道,我们周人却杀了人家的公主,崔慕之……若真是他,只怕不好转圜。” 黄万福也苦哈哈道:“老奴也不明白,世子他怎会害阿月公主呢!但若没害,匕首如何解释?又为何要当着南诏人认了罪?咱们便是想护也不占理儿了!” 贞元帝也越想越气,“先关他一夜,明日再去问他!去把崔曜和宣平郡王父子传来勤政殿!” 扫了一眼满地血迹,贞元帝转身出门,黄万福忙吩咐侍从起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