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喜丹青,也喜欢顾含章的画技,这幅夜宴图他临摹的不下数十张,这一幅应当是他画技小有所成时所作。” 李芳蕤轻啧一声,“这幅图人物众多,各有神态,且都精微工细,色彩也十分绚烂华美,多少才子大家倾尽毕生之力,只为了将这幅夜宴图临摹出七八分神韵,你父亲少年便有此功力,若他还在世,定是当世名家。” 此言令人唏嘘,李芳蕤忙话锋一转道:“难怪谢大人能将人像画得栩栩如生,全是因为继承了令尊的天赋——” 话音刚落,江嬷嬷走了进来,一看几人在看谢正瑜早年间画的夜宴图,便道:“这幅图我们老爷画了不知多少,当年出事之后,只有几只密封最好的箱笼被打捞上来,其中有个箱子,一整箱都是老爷摹的夜宴图,就放在最里头的柜阁中。” 看了一副已算饱眼福,李芳蕤可不敢让谢星阑将父亲遗作拿出来展览,忙将画卷一收道:“这幅图等闲者可不敢临摹,便是画技非凡者,也需月余才能画成呢。” 江嬷嬷笑着应是,又问谢星阑还有何处需要晾晒,谢星阑前后查看一番,又指了五六柜阁,到了午时之时,藏书阁被清了一小半,院子里则晒满了书册,走出门来,便见烈阳当空,秋风都炙热起来,弥漫在院中的旧书气味正在消散。 天气忽而炽热,用午膳时,江嬷嬷还做了江州夏日才有的冰镇梨汤,眼见秋老虎去而复返,谢星阑反不敢让书册暴晒,下午又移到了阴凉处,忙活半日,秦缨和李芳蕤午歇,谢星阑吩咐谢坚准备香烛祭品,打算翌日清晨往城外崇明山祭拜父母。 回到清晏轩,白鸳擦着颈侧薄汗道:“京城这个时候只怕都要下雪了,南方却还有这等燥热的时候,县主,不如换件更轻薄的衣裳吧?” 秦缨也正有此意,待更衣完,因无睡意,便坐在西窗榻上把玩那副玉石棋子,白鸳在旁唏嘘道:“适才去谢老爷书房,越发叫人遗憾,这样的大才子,这样一对贤伉俪,却因为一桩船难而死,还有那么多侍婢仆从,真是叫人心痛。” 秦缨又何尝不是如此做想,“谢老爷和谢夫人的船难总有些古怪——” 白鸳一惊,“县主是说,那船难不是意外?” 秦缨摇头,“并非‘不是’,而是不像。” 白鸳正要接话,却忽然听到院外一阵嘈杂声,她看向秦缨,秦缨抬了抬下颌,“去看看是何事。” 白鸳应声而去,不过片刻,她面色焦急地进门,“县主,着火了!” “着火?!” 秦缨猛地起身,“何处着火?” 白鸳忙道:“县主放心,不是我们这里,是谢三老爷那边,说是……说是谢大小姐又放火烧屋子了——” 白鸳神色难尽,秦缨也是一讶,她朝外走去,“怎么会又放火烧屋子?这也太过危险了。” 白鸳跟着她道:“说是那边小厮来报信了,眼下火势有些大,前面还有来治丧的宾客,谢三老爷叫这边过去几个人帮忙灭火——” 秦缨快步出院子,刚走到汀兰院门口,便见谢星阑沉着脸走了出来,看到秦缨,他立刻道:“谢清菡又放火了,听说火势不小,我过去看看。” 秦缨忙道:“我与你同去。” 谢星阑应是,又令谢坚带着知书等人,一同往东府帮忙,众人从后耳门而出,快步往东府行去,走在半路,秦缨道:“怎会又放火了?” 谢星阑肃容道:“说是谢清菡不满意被禁足,要给简家送消息也没送出去,便又像昨夜那般逼着底下人开门,谁知守在外头的小厮打瞌睡,没看到屋内起火,而今日日头极大,眨眼间火便烧起来了,谢清菡自己也受了伤。” 走在回廊上,往东边一看,便见一股浓烟冲天,众人心下更急,愈发步履如风,等到了东府耳门,小厮见谢星阑亲自过来了,立刻上前行礼迎接,又道:“大小姐受伤,此刻昏迷不醒,被送到二小姐的院子,也找了大夫救治,火势被控制住没有蔓延,但烧的太烈,眼下还没扑灭,这会子人手不足,还在扑救呢。” 谢星阑道:“知书,你先带人去帮忙,我们去看看谢清菡。” 知书应是,小厮继续在前带路,浓烟在府中西北方向,众人越靠越近,到一处岔路时,小厮道:“是大小姐住的菡萏馆着火,此番只怕要被烧的不剩什么了。” 距离菡萏馆还有数十步,中间隔着一片花林,众人目光越过花林,只看到一座残破的二层小楼在黑烟之中若隐若现,漫天烟灰随着热浪四散各处,知书几人先走一步,小厮又带着他们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