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又能如何呢?身边生死不离的人一个个死去抛下,到现在,他有家回不得,前半生所付出营造的一切,现在看来却全是笑话。 那个他用尽全力支持的男人,到头来,伤他辱他,还要杀他。 而他费劲心血管理的王区,最后被他拱手让出城池。 虽然濒死之时求生欲望强烈,可等真正活过来,古知秋发现,痛苦还在,并且,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本能的,他只是想活着,就似乎只要活着就是一种不放弃。 他还没有放弃。 他这样告诉安慰自己,可是,之后呢? 活着,然后还是要生活的吧…… 可是对他来说,生活在哪里,过得怎样,身边又有谁,真的还重要吗? 无所谓了,因为到最后,得到的只会是歉疚,迎接的也只有同情。 是谁救了自己?需要关心吗?能量再一次溢散时,就算是这些曾经伸手搭救的人,也会露出最痴狂的占有目光,就像疯了一样。 善心,友好,在扭曲的人性面前,脆弱难堪。 早早离开吧,虽不想伤人,可他也不想被伤。 虽然觉的一切都已无所谓,但唯有活着,唯有不被折辱的活着这件事,他绝对不能够妥协。 就算是为了那些,挡在身前替他死去的人。 就这样,用这样的理由,冠冕堂皇的继续挣扎下去吧。 “拿着!” 低沉嗓音突然响起。 古知秋迟缓的目光中,有匕首递到脸前。 握着匕首的高大男人……啊,是他,那天救了自己的人。 当日昏迷前,虽已经半死不活,可对那个握住他手,把他从地狱中拉出来的人,古知秋记得分明。 是这样的眉眼,强势,冷硬。 “如果觉的难忍,那就感受一下痛苦。”平板的声音中没有多少情绪,仲勐左手探出,拔出匕首,而后刀口向下,突然就扎进了古知秋手臂中。 姜承明叫了声,垂着的手半抬,最终还是放下。 虽然用力不大,但短匕锋利,那一点的刀口,马上就有血液从中渗出。 见了血的匕首被仲勐霸道塞进古知秋手中。 床上的清秀男人,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伤口,既没有叫出声,也没有挣扎。 黑瞳复杂,仲勐向后退出一步,凝望着人,缓道:“活着是很美好的事情,因为你能感受到这样的疼痛。” 古知秋抬起头,盯着人面庞。 “同样的,你也能感受那些悲伤,难过,兴奋和愉悦,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你还在这世上存活,不该为此高兴吗?” “……”古知秋沉默。 “没有一个人,一生只会沉浸在一种情绪中,喜和悲,正是你还活着的证明,你没有那么特殊,不可能一辈子都这么难过。” 郝强抿着嘴,目光从王背上移转,落到床沿边面色苍白的男人脸上。 古知秋接连听了一串话,神情从呆滞变得讶异,而后又慢慢的,沉定为淡然。 到最后,他微微低头看着掌心,似有若无的开口说了句什么。 可惜没人听的清。 “你叫什么?” 仲勐看人僵死神情中已带有些温度,挥手让门口戒备着的亲卫离开,瞥了眼姜承明,男人机敏的上前搬过张凳子放到他身后。 拍打了下衣服摆子,仲勐从容坐下。 “禾火。”犹豫之后,古知秋吐出两个字。 仲勐“哦,”了声,很是平静的又说了句,“救你回来医治花了不少钱财,你应该知道,从山林中带出一个垂死之人多费力,这几天为了保住你的命,来来回回的也折腾了不少人,这些你要记得还,等你身体好了,能干什么跟郝强说,让他帮你安排。” 听到王说这话,郝强有瞬间是懵的,可还是笑着凑上前,点了下自己的鼻子,欢快道:“是我是我,那天把你从车中背下到王居的也是我,这人情,你也要记得还哈。” 左右望望二人,半天后,古知秋迟疑的应了声,“嗯。” …… “哎……”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郝强看着禾火又一次扭头望着窗外人神分离,任由自己叫了三声也没回应。 王在人醒来后说的那些话,其实不过是给人一个活下去的动力,可是长时间相处下来,人看着似完全恢复,但从他时不时的发呆,郝强就能明白,对方心中的那道伤痕,从未弥合。 还有“禾火”这个名字,一听就很随便……而且从人那天缓慢的回应来判断,就可知道是假的了。 但是他们又有谁介意呢? 因为要还恩情,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让人在王居中住了下来。 一开始,看人身体好了些,郝强只随便安排些文书类的工作让人帮忙,也没放多大心思,可是不到半天,他就见识到了人强悍的能力。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