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实。直至这刻亲自来确认了,裴棠才知道非但他离魂入了别人的身子,沈栖也来了。 他跟她真是孽缘不浅,离魂再世还能有此瓜葛。 沈栖见眼前这人面色变化不定,眉宇轻轻拧着,这身皮囊倒不比前世的差,仔细看眉目间还隐约有几分相似。可他不回话,越是叫她心中无底,等了半晌,试探着软声道:“总归是上一世的事,没人知道。你写下和离书,咱们好各自婚配,你当你的镇国公嫡少爷去,我也不舔着脸跟着了。”沈栖其实还有一句话未说——既然心中有怨,总不好强行揉搓在一处过活,到最后也不过两看生厌的下场罢了。 裴棠盯着眼前这人,眸色翻涌,好似许多话都堵在喉中卡着不出,最终不发一语甩了袖子就出去了。 奉灯听见动静从外头进来正撞见离开的那人,过了半晌才回过神,一边往沈栖跟前去,一边抬手着门外喃道:“刚……刚才真是三少爷?” 沈栖原本也想问这话,可她身子的原主和这三少爷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旁人不知道这奉灯却是知道内情的。她不能不确定,只好神色复杂的回视着奉灯,艰难的点了下。 奉灯低下头,将那带了血字的绢书捏起一角拎了悬在半空中。盯着上头满满匝匝的字,掩不住吃惊,咽了咽唾沫道:“姑娘几时写了……血书?” “什么血书,前几日问厨房一个婆子要了小半碗猪血写的。”沈栖直接合衣躺上了床,胸口堵得慌,只差没捶胸顿足的懊恼了。“快拿去烧了,看着心烦。” ☆、第2章 屋漏逢夜雨 沈栖夜里头做了一个梦,梦中她依旧是八宝沈家的大小姐,呼风唤雨。可转眼之间,她却成了卖身给裴棠的小丫鬟。 裴大少爷规矩多,看她哪里都不顺眼。嫌她手上有铜臭味,就叫了两个婆子押着用香胰子狠狠搓洗双手,活活掉了一层皮。嫌她不通诗词歌赋,就命她每回吃饭前都要做十首诗,稍有韵律不对就要拖出去狠狠打一顿,打到皮开肉绽。 沈栖在梦里头气得牙痒,恨不得咬死这位裴大少爷。 梦醒来时,奉灯正趴在床边上推着她胳膊,松了一口气道:“姑娘好歹醒了,怎么睡得这样沉?还一个劲的磨牙。” 沈栖慢慢回过味来,才觉得牙齿发酸,梦里头恨得太真切了。她脑中昏昏沉沉的,眯着眼朝着窗子口瞧了眼,口齿含糊的抱怨:“天还没亮呢——” 奉灯却依旧是火急火燎的催促:“姑娘忘记昨晚的题册还剩了几页没填吗?再晚些就要耽搁上学了。”说着这话就强拉着沈栖起身,又将书案前的东西都一应准备妥了。 沈栖虽然不情愿,可无奈学堂的师父都太严厉,惺忪揉了眼去看题。字一个个分开来看她倒是都认得的,可合到一处到底怎么解却一片茫然。 奉灯见沈栖安下心去做题,才出去打热水,回来时又催了催。“昨儿姑娘说要备下糕点带去的,李婆子已经做好了,过会奴婢寻个食盒装起来,好叫姑娘去了能分给大家……” “谁说要分给她们了?”沈栖抬起头愣了下,乌黑的眼眨了眨反问着,过后又撇嘴道:“我这是备了防着自己饿,指不定今日师父又要点我留堂。” 奉灯嘴角微微抽搐的尴尬一笑,又低下头飞快的理着手头的活。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栖终于囫囵填满了册子,扔了笔浑身轻松的伸了个懒腰。奉灯那边已经手脚麻利的过来伺候梳洗,饶是这般紧赶慢赶,沈栖还是迟了。 国公府侧门停着辆青帷马车,车帘子被卷起,里头时不时探出半个身子往府门里面瞧。一见沈栖的人影,她就紧皱了眉头说道:“你再磨蹭些,今儿我就不等你了!”此人正是大房的六小姐裴娆,比沈栖还小上一岁,可脾气又大又急。 沈栖怕被她揪着唠叨不放,立即笑眯眯着说道:“早起背书忘记时辰了。” “鬼才信你。”裴娆不信这话,自己跟她同一个班又不是没瞧见她前两日在师父讲课时打盹,昨个还被留堂了。“还不快上来!” 裴娆瞥见沈栖斜挎在身前的书袋中鼓鼓的,“昨天师父留的题都答好了?”不等她回答,又顾自奚落着笑了一声:“可别又是一个字没写叫师父逮了正着!” 沈栖受不住她一路上叽歪,就倒了身子靠在车厢内闭眼养神。裴娆忽然开口:“今天有新的师父来,你知道吗?”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