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伸手懒懒地支在龙椅两侧,那金色的龙纹威风凛凛,却抵不过帝王心头难得的一抹温柔。 总觉得有了她,这冷冰冰的四方城也变得生动起来。 他开口唤她:“昭阳。” 她愣愣地回过头来,歪着脑袋问他:“怎么了?” 他朝她招招手,看她拎着裙角跑过来,他弯起嘴角,把她抱在腿上。她有些害羞,小声推他:“干什么呢,大门都没关……” 他低低地笑起来:“关大门做什么?朕就抱抱你,又不做别的,为何要关门?”下一刻,他斜眼看她,揶揄道,“还是你希望朕做点什么关门才能做的事?” 昭阳大窘,别开脸去哼了一声:“您又拿我开涮。” “不涮,朕不爱吃涮锅。”他啃她的耳朵一口,“生吃就成。” 她赶忙去擦耳朵:“口水!” 他就把耳朵凑过来:“要不,你也糊我一脸?” “我才没那么讨人厌呢。”她推开他,指指桌上摊开的折子,“您正事儿还没办完呢,这就开始跟我闹腾了?” 皇帝的笑容收敛了些,低低地出了口气,说:“黄河闹灾,十年里要闹个五六回。人力物力都出了,每年花在赈灾上头的银两都能叫国库空上一大半。朕是真有些心力交瘁了。” 昭阳出不了主意,她是姑娘家,对政事没有半分研究。可他这么郁郁寡欢,她看着也跟着他不开心。 她只能伸手去拉他的小指头,低声说:“您别灰心,功夫不负有心人,您做的,天下百姓都能看见。”顿了顿,她小小声地讨好他,“我也能看见。我知道您是明君,心系天下,您看这样会好受点吗?” 他失笑:“那你看见了,会更爱我一点吗?” 她郑重点头,伸出拇指和食指朝他比划:“每天都多爱了您这么一大截儿呢!”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伸开双臂张得很开:“你那点不够,朕要这么大一截儿才行。” 她干脆从他腿上站起来,指指龙案,然后一路跑到了大殿门口,伸脚点了点门槛:“那您看,从您那龙案上到这儿门槛上,这么一大截儿成吗?” 他弯着唇角瞧着她,她也背对外头的阳光,歪着脑袋笑着瞧他。 真好。 岁月漫长,烦恼无数,可只要这样一个笑容,就觉得每一天都过得很满足,烦恼与忧愁都是可以被遗忘的。 *** 六月初,镇守大兴边疆的从一品镇西大将军已然花甲,合该解甲归田了。他的上书得到皇帝批准,大老远带着部下回京复命来了。 镇西大将军是前朝老将了,名叫黎正铠,为人刚直,不畏权贵。先帝爷在位时期,他因“不懂变通”,不愿投诚于定国公等人,被排挤到西疆镇守边关。皇帝登基后,他心悦诚服,虽朝廷有意让他回京复职,可他说将在沙场,方为正理,纸上谈兵,何必为将? 皇帝准奏,他便又在西疆待了十来年,一直到如今年事已大,舞不了枪也弄不来剑了。 与他一同回京的,还有他的独生女,黎姿意。 皇帝于朝堂上接见了黎正铠,赐予良田数亩,家宅一座,京郊的田庄几所,并且亲手拟了将军府的牌匾,可谓是皇恩浩荡。 下朝后,他看着百官鱼贯而出,自个儿也在德安的陪同下走了出去,可才刚踏出大殿,就瞧见那长长的白玉石雕下头站着个人。 青布衣,翠玉冠,身姿笔直,面容似玉。 黎姿意抬头望着他,嘴唇一勾,抱拳说:“子之兄,可还记得小弟?” 皇帝笑了两声,慢条斯理地走下长长的石阶,一路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几眼,不紧不慢地说:“对不住,朕忘性大,还真不记得你了。” 那人板起脸来,瞥他一眼:“真不认识了?” 他伸拳在她肩膀上捶了两下:“多大的人了,都大姑娘了,还来这套,你也不嫌腻得慌?”斜眼看她,他说,“仔细朕跟你家老爷子告状,有得你受的!” 他这么说,黎姿意就知道他没忘了她。心头高兴,她也笑起来:“去啊,有本事你去告状好了,如今你是皇帝了,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没大没小。”皇帝敛了笑意,“这当头没人,你放肆些就算了。宫中可不是边疆,你没规没矩的叫人看了也不像话,还是守守规矩罢!” 黎姿意似笑非笑地瞧他一眼:“成,你如今当上皇帝了,是有那么点正形了。谁还知道以前那个追在我后头要我给掏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