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遗诏,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但他赵孟言却是一清二楚,遗诏是先帝临行前拟的,交付给了定国公。先帝称太子失德,对上不恭,对下不仁,实难担负起江山社稷之重,拟旨废除太子之位,立四皇子为储君。 而四皇子便是当今的北淮王,前些日子谋划太庙刺杀案那一位。 皇帝这位子,确确实实来得不轻松。 ☆、第20章 贼心起 第二十章 屋内的两姐妹正在抹着眼泪说话,互听门口传来丫鬟的声音:“咦,这位公子,你为何站在门口不进去?” 昭阳大惊,倏地站起身来,拉开门一看,正对上门外赵孟言陌生的眼神。 她这些时日也与赵孟言打过不少照面,他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看人时虽不算含情脉脉,但总是蕴着和煦春风的,叫人心头舒畅。然而此刻他一言不发地对她对视着,面上笑意全无,眼里甚至隐隐有了山雨欲来之意。 昭阳僵在原地,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他会听见这番话。 她该如何是好? 他会告诉皇帝吗? 那进来换茶水的丫鬟见势头似乎不妙,飞也似的逃了。杨淑岚也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看看昭阳的背影,又看看那位大人阴晴不定的神色。 昭阳心一横,忽道:“赵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瞒是瞒不过了,谎话连篇骗得过蠢人,却骗不过眼前这位属莲蓬的侍郎大人,他心眼子太多,不是她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的。 *** 一地落叶的小院尽头,赵孟言负手立于长廊下,面前站着只及他脖子的小宫女。她面色有些发白,却并不十分惊慌,只是在斟酌着要如何开口。 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脑子里千回百转,最后率先问了句:“你接近皇上,到底有何居心?” 他既然先开口了,她也就没必要苦于如何开这个头。昭阳唇角弯了弯,苦笑一句:“我接近皇上?” 她抬头望着赵孟言,语气如常:“赵大人何曾见我接近皇上?前后两次皇上召见我,我哪一次不是拼了命地在躲?是皇上让方统领告诉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出现在养心殿。再有那包吃食,若不是你强拿了去,不知怎的又到了皇上手里,我如今一准好端端待在司膳司里,不会忽然跑到皇上跟前崭露头角,更不会被点名弄进了这南行的队伍里。” 赵孟言心头一动,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她说得不错,她今儿能到皇帝跟前来,竟阴差阳错都是因为他那一日拿了她那只油纸包。她不可能有那么周全的打算,算准了他会取道司膳司,拿走她的零嘴,又或是把那油纸包送到了皇帝跟前。 他顿了顿,看着昭阳:“就算你不是成心到了皇上跟前,如今也好端端站到了他眼皮子底下。我问你,你们陆家被满门流放,荣华富贵一夕之间荡然无存,你也从那个世子爷变成了如今的小宫女,你当真不恨皇上?” 他听见了她和杨淑岚的一席话,却不肯信。 昭阳默然,片刻后才摇头道:“若我还恨他、还想报复他,南行这么多日,他身边只有我近身伺候着,我早该动手才是,又何必等到今天都还安分守己?” “说不准是你想找个全身而退的机会,所以才一等再等。”哪怕知道这种猜测近乎可笑,赵孟言也还是说了出来。皇帝是什么人,她但凡有一点异心,动了手,就不可能有全身而退的那一天。 昭阳只反问了一句:“昨夜我与皇上单独出了陈家,去西街巷尾买粽子,这难道不是全身而退的最好机会?我若是那时候对他下了手,即刻便可逃之夭夭,还用得着再等?” 两人这么对视良久,谁也没有打破僵局。天边乌云不散,风里裹带着丝丝凉意,吹得人脑子清醒。 昭阳移开视线,慢慢地说:“赵大人若是对我不放心,大可找个由头说我伺候主子不用心,或是在外举止不端,把我调开御前。再不济您也可以亲自把我的身世告诉皇上,当日他留我一命,保住陆家血脉,想必今日也不会就取了我的小命。我不指望您相信我对皇上绝无二心,只盼着您能让我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像从前那样就挺好的。” 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姑娘,还有九年的日子便能离开深宫,走出那偌大皇城。从此宫墙再高,也锁不住她孑然一身。天大地大也无须担忧无处是家,她手脚勤快,找个活计赖以生存想必不成问题,嫁人之事她倒是没有想过,但这辈子平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