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一个纪念。” 沈如磐差点脱口而出“不要”。 她够落魄的了,居然还要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一只破旧难看的茶瓷上,实在讽刺。 萧与时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多话,此后更是沉默地用瓦灰给茶瓷缺肉的地方做增补,并用描线笔和朱漆一点一点盖过深色暗纹,待朱漆干透,再将金粉绘入,做到不厚不薄、整体均匀。 在他那双做学问的手的修复下,所有的暗纹转变成一道道细长的金丝线条,顺着裂纹浮现于玉润剔透的茶瓷表面,就像暗夜里划过的光电。茶瓷也从丑态毕露的破旧物,化腐朽为神奇,变得充满灵气,远超过原物的绝美。 当所有工序完成,萧与时脱下手套,白净修长的手指仔细抚过茶瓷,感受它的细腻与精致,才将它推到沈如磐的面前。 “你现在还觉得它难看吗?”他的嗓音醇醇的,磁磁的,低淡柔和。 无需她回答,他娓娓往下:“从无瑕到破碎再到涅槃重生,这便是宿命无常之美,也是我从你含泪苦苦哀求的模样里看见的美。你打动了我,我后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如愿以偿。”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沈如磐听了,胸口一震。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出于安慰,而是希望你不必因为一时的失意看轻自己。哪怕近来发生的事情让你觉得尊严扫地,但是成败未定,你无需妄自菲薄。” 萧与时极少说这么长的话开导人,沈如磐哑声阵子,实话实说:“不,我已经失败了。” “我每天心心念想的便是回国,然而国内无人再需要我,陆楠、教练、花样滑冰队,通通离我远去。我钟爱并且奋斗了前半生的体育事业,一下子变成泡沫。我用无数日夜琢磨出来的冰上技巧,全无用武之地。” “我该怎么办?摆在我眼前的路好像只剩下退役,可如果不退,苦苦纠缠的姿态太难看,会让年轻后辈笑话,世界又不是少了我就不会运转。” 这是最不堪的真心话,沈如磐全说出来。 属于她的时代已经过去,她穷途末路,没了归属。 萧与时听完却道:“不想退就不要退。沈如磐,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因为旁人的想法而改变意志的弱者。如果是,我们也不会在柏林相遇。” 简简单单的总结犹如醍醐灌顶。沈如磐一下愣住。 她怎能忘记,漫长的竞技生涯给予她的不只是冠军头衔,还有绝不放弃的意志。恰是凭着这种意志,即使被国内的专家铁齿直断“只能退役”,她依然满腔孤勇,从中国来到这里。 失败了就再争取。 输了就重新来过。 只要不自弃,一切皆有可能,包括重归赛场,包括逆袭回去,再次和陆楠搭档比赛。 这才是真正的“东山再起”,也是守住一个过气的前世界冠军尊严的方式。 刹那间,遗落的初心被拾回,胸口将要熄灭的火也被重新点燃。沈如磐看着萧与时,眼眶一热,脸上动容:“萧与时,你怎么好像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听见她的慨叹,他静静地和她对视一会,抬手伸过去,抚上她的眼睛。 去年今日,她放低姿态恳求他,漂亮的双眼睛盈满泪水,蕴藏出宿命无常的悲凉。今时今日,她依然用这双眼睛看着他,流露着彷徨,让人不忍面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低缓地诉说,声线克制,给人一种理性的安慰。同时他的手指在她微凉的脸颊肌肤上缓慢移动,拂过眼角眉梢,而后拍了拍她的脑袋,无形又显得感性,“你只是太累了,才会思绪混沌,忘记‘成大事者,不争朝夕’的道理。” 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百般滋味如藤蔓一般不受控制地扩开。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但是受挫至此,能得到一份支持和鼓励,是多么的不易。 沈如磐差点又要落泪,勉强克制住脆弱的情绪,说:“我记住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