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临近尾声,光线融杂成浓浓的一团,砸在桌面上,是火烧云的颜色。 陈晚看着这团云,指腹摩挲着玻璃杯壁,堪堪维持着这怪异的相安无事。 周正然也不急,终于拿起茶杯,喝了第一口。 他是个很奇怪的人,明明是请求,却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全世界都得听他的。不管最后听不听,至少这一刻,他气势震顶。 周正然将茶杯重新放回桌面,“咚”,这声闷响发出的瞬间,陈晚跟着一起发声: “好。” 落日里的光影变化非常快,就这两分钟里,那团火烧云淡了颜色,迁徙出桌面,不知投向了哪一处。 周正然的头发梳成了背式,保养得宜一丝不苟,不见一根白发。 他还是那张冷淡的表情,但眉眼之间,有那么一刹,情绪翻腾在半空,劈了一道叉。 “早上七点半,我在楼下接你。” 陈晚懵懵懂懂地记住了这个时间,应声道:“好。” 周正然走的时候,没忘带走那幅画。 陈晚跟着他,穿过一条小巷,在背街的马路对面,停了三辆黑色的轿跑,周正然上了中间的那辆。 霍星的电话紧接而来。 陈晚心神归位,边接边往回跑,“你来啦?等我两分钟,上厕所去了。” 霍星穿着笔挺的警服,站在画架前,陈晚一见到人,像颗小导弹朝他奔,双手一张,歪头笑,“要抱抱。” 她娇艳得像朵花,霍星如其所愿,轻松将人抱离地面,在空中转了小半圈。 “晚上不回家做了,到外面吃。”霍星说:“卓炜和老王请客。” 这顿饭请的很有诚意,全部都是陈晚爱吃的菜。 中间那道菌子火锅,清汤冒香,小火扑腾。 卓炜对两人举杯,“来来来,祝我兄弟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陈晚的酒杯早就被霍星换成了果汁,两个人的手在桌底下交缠相握。 霍星一干二净,空杯倒扣,“谢你们了。” “谢啥,早该请的,陈老师,刚认识那会我就看出来了,你不简单。”卓炜对陈晚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霍队这张严肃脸,吓跑了多少小姑娘,就你,透过现象看本质。” 陈晚得意地扬眉,受之无愧,“过奖。” 王奇摸了摸下巴,他话少,不动声色地观察陈晚。 卓炜很会聊话题,谈警队生活,谈那些有趣的案件,陈晚很感兴趣,一顿饭吃得气氛欢快。 “陈老师是上海人啊?” 陈晚吃了口蘑菇,说:“对啊。” “上海姑娘没的说,高挑漂亮,穿得又洋气,全国都排的上号。” 陈晚乐了,“谁给排的名啊?” 霍星声音淡,“他自己。” 卓炜啧了声,“咱这不就有个现成的么,往大街上一溜,回头率没个一百也有一百一。” 陈晚配合道:“那现在去试试?” 大家都笑了。 “陈老师,你爸妈肯定也好看。” “我妈漂亮,她年轻时候是文工团的。” 卓炜喝了口茶,眼色往王奇那边使。 王奇接着问:“我们那个年代,文工团的女同志都是精挑细选上去的。你爸爸呢?” “我爸?”陈晚舔了舔嘴唇,尝了块鸡肉,说:“我爸那时就种田,后来国企有名额招工,他就赶上了。” 王奇呵呵笑,“我听小霍说,你还有弟弟啊?” “有。” 话题几番轮回,来来去去又兜到了几个人的战友感情上。 岁月朝夕尽,夜去天又明。 一顿饭的时间,好像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