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源智凉笑一声:“原来世人皆道裴氏权奸,实非虚妄之言。你以此胁迫本君,所图又是什么?” “很简单,不过是想要承平国放弃与晋王和亲罢了。”裴钧慢慢胡诌下去,“贵国和亲对谁都是助力,可朝中权势于在下而言,却贵在制衡,是故……若无嗣独身是烦忧,那皇上有的烦忧,在下希望晋王也能有,而若结姻为势是个助力,那皇上没有的助力,在下也不希望晋王有。” “那本君若是不答应呢?”秋源智冷冷看向他,“如你所言,捅出了私授丝织之事,于你也不尽是好处——” “可如若承平不放弃和亲,此事于在下就有坏处了——在下便只好两害相较取其轻也。”裴钧长舒口气来,看着场中伙夫与守军将一头麋鹿架上篝火了,笑道:“可国与国间,伤了和气是大家都不好,咱们又何须那般大动干戈呢?且殿下要是不应在下,实则也没关系。在下若要这和亲之事办不成,还多的是法子,不过是多费力一些罢了……” 他袖起手来,挑起眉头:“听闻贵国国姬自从东海入关以来,一路皆是抱恙卧榻,若是在京中因水土不服而——” “裴大人忠君之心可谓呕心沥血。”秋源智淡淡打断他,“如此心狠手辣、机关算尽,怎知就不是明珠暗投?” 裴钧笑了两声:“在下鄙陋,可当不得明珠二字,倒是殿下您……若当日真以万贯嫁妆应了蔡氏的邀约,那才真叫明珠暗投呢。” 秋源智漠然抬高了眼,讽刺道:“看来裴大人年纪轻轻,却果真是耳聪目明、长袖善舞,京中之事皆逃不出你耳目,可近日怕也没那么好过罢……听闻令姐含冤入狱,本君甚感心忧,却不知近况如何了?” “忧心么,”裴钧脸上的笑意收起来,叹了口气,“殿下是刀俎,何怜鱼肉?既知家姐是含冤入狱,这冤狱定也有殿下您一份功劳。既然殿下无心帮在下指认蔡氏,那家姐何况也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此时他眼看营外狩猎队伍已然开动,便也懒怠再同秋源智鬼扯下去,只再度说回正事:“和亲之事是否放弃,三日后回京前,裴钧定恭候殿下答复。” 然后想了想,他抬眼看向秋源智,不禁思及前世此人一生运道,感慨中似笑非笑道:“‘功者常过,过者未必非功’,此卦,在下就赠予二皇子。惟愿二皇子破除心魔,夺储功成,早登大宝。” 说完,他便告礼别过了一脸莫名其妙的秋源智,快步追上了狩猎队伍的末尾,抱起姜煊来,与六部众人一道说笑着入林捕鱼去了。 入围场后,天飘起些小雪。 冯己如因和六部中的青年人从来混不至一处,便早已识相地与其他相熟文官结伴走了。闫玉亮因此笑话着冯己如,跟着裴钧一道带了工部、兵部的人在未化冰的东湖上凿出几个洞来,垂了钓线铁钩蹲在洞边等鱼上钩。 姜煊这娃娃从小爱吃鱼片儿,却从没见过钓活鱼,于是就趴在裴钧肩上瞪眼看着洞里,可每每鱼一来他就激动得喳喳叫,就又把鱼都吓跑了。 几次三番如此,裴钧简直想脱了袜子塞他嘴里,便赶紧将他推去跟着崔宇学生火,不许他再待在冰上了。 姜煊哭丧着脸嘤嘤呜呜地走回岸上,正巧方明珏凿了些干净的冰来烧成热水煮米,便掏出绢子浇湿了,给姜煊擦了手,说有守军给的粳米,可以给姜煊煮出新鲜的鱼片儿粥来,这才哄得孩子笑一笑。 没了姜煊捣蛋,裴钧几人蹲了大半时辰,终于凑齐了一筐鱼,已然冷得够呛。这些鱼大半是不够几个大老爷们儿几口功夫的,可好歹也算午饭有了些着落,他们便先上岸来暖暖身子。 裴钧刚坐在火边回了暖来剖出两条鱼,就听坐对面的崔宇哎了一声,指着他身后道:“瞧那边儿,那不是晋王爷和泰王爷么,成王也在呢。” 裴钧即刻随众人回头去看,只见与他们相隔半片林子的雪路上有个骑马拉弓的人影,细看还真是姜越,而旁边也有成王、泰王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