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甄琼跑去跟那便宜师兄赤燎子一起研究杀虫的药剂去了。韩邈倒也没闲着,前往报馆,寻李格非去了。 如今这小院,已经住了十来号人。除了李格非这个主编,还有五个帮着审稿、写稿的编校,两个负责订报和招帖的账房,以及七八个帮闲。整日屋中纸片乱飞,嘈杂不断,简直让人无法立足。 见到韩大官人来了,李格非赶紧把人领到了一旁的待客室。看到平日衣冠整洁的李格非,如今两袖都满是墨迹,形容狼狈,韩邈不由笑道:“贤弟最近可是忙的厉害?” “唉,都是那新报惹的。”李格非也是满腹苦水,忍不住对韩邈抱怨起来,“之前市面也出现过几款小报,但都是富商、腐儒所办,对咱们也没什么影响。这些日突然冒出了一个‘明德报’,专门寻咱们的报纸大肆抨击。偏偏撰稿之人水准都不差,着实引来了不少好事者。” 之前天子订报,让日新报在东京城风靡一时,也让不少人动了心思。有些纯粹觉得报纸可以谋利,也看出了招帖的便利之处,想仿照日新报赚钱。另一些,则是指望碰个运气,引来天子垂青。故而市井小报层出不穷,还有不少盯上了帮他们卖报的摊贩,应是跟日新报摆在一处,想要蹭点汤头喝。 这些,李格非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毕竟他们的报纸之所以被官家看重,还是因为河湟边事。而那些淫词浪语,朝廷秘闻,就算一时吸引人眼光,也未必能长久。 可是那明德报,跟旁人不同。专门寻他们的错处,指摘朝廷时弊,竟有把日新报作为标靶的意思。这可就愁人了。士林中不知多少人本就看他们不顺眼呢,现在有了“知己”,更是来了劲儿,信就跟雪崩一样,都快把报馆给埋了。 偏偏这些信,提到的都是别家报纸的观点,总不能直接在报上打笔头官司吧?更要命的是,对方也有笔力不弱的人,有时看的李格非都想挽起袖子对骂两篇,别说下面几个编校了。这些天报馆里也是人心浮动,只恨不能喷个痛快。 听完李格非这通诉苦,韩邈失笑:“不必管它。这是拿咱们作伐子呢。若真吵起来,明德报销量可就要提高了。现在这样酸几句,也不过是些士人买来解气。销量不够,报纸是撑不下去的。” 办了报,才知道此事花钱。这种私人办报,赚不来钱,迟早是要关门大吉的,李格非哪会不懂?叹了一声,他道:“我晓得轻重,不会妄自行事。” 韩邈颔首,谈起了正事:“今日来寻贤弟,也是为了报上内容。怕是要稍作调整,添些东西了。” 李格非精神一振:“韩兄请讲。” 之前议论国债的时候,明德报都卯着劲儿写周赧王了,他们却还在说河湟。现在国债都快板上钉钉了,他也琢磨着,是不是该跟进此事。现在韩邈找上门,一定也是跟它有关吧? 心里猜测不停,李格非也不由生出了几分期待。就见韩邈挂着一贯的温雅笑容,开了口:“这报上,该添些种田的故事了。” 李格非:“……啊?” ※ “王二,你可听了今日报上的新故事?” 茶馆里,早就过了读报的时间,却仍旧有不少人讨论着报上的内容。 被问到的汉子,一脸茫然:“怎么,苏令公那篇停了?” “呸呸呸!”对方立马一通狂呸,“老子还等着令公打杀阿史那单于呢,你莫瞎说!” “不是你神神叨叨做什么。”那汉子一翻白眼,满脸鄙夷。报上最好看的,不就是苏令公大杀四方的故事了? “不是那个,是田老儿种百亩的新故事!”那人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了起来,“嘿!别提了,那故事当真爽利。说是个四旬老汉,突然得了旁家叔叔留下的百亩田地,就跟儿子一起开荒种地。因顾不过来,找人打了大犁,用三头牛拖着……” 对方听的嘶了一声:“他都有三头牛了,卖一头请个帮闲不就完事了?” “牛卖了,那大犁谁来拖?那犁可是厉害着呢,还有边耕边撒种呢!”对方却不管那么多,继续说道,“然后他又修整沟渠,引水灌溉,等到夏日到了……一百亩地啊,满登登都是麦子!连家里的谷仓都装不下了!” 边说,他还边咂嘴,显然是一副感同身受。 当然,他说得太糙,故事里那些引人入胜的细节,全没表达出来。听故事的汉子,自然也就感受不到其中的有趣,只哼了声: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