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皇后要阿元陪着睡,季萧也心知自己拦不住。方才蔺羡说话又直接,让他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说话,耳边又听蔺羡央道,“阿萧便应了吧,我都好多年没抱过这么软的小孩儿了,另者我们也就这两天的空闲……” 蔺羡一双美目,此时眼角微微垂下,看着可怜又委屈,直让季萧心软。 季萧抬头看向门口站着的皇帝,见他的神色也不似平时刚硬。夫妻两个专门过来一趟,竟是只为了将阿元抱过去亲近亲近。 他扛不住,点了点头。 蔺羡便欢快的跑了出去,一把拿过八角手上的东西,道,“不用跟着了,我们自己回去。” 夫妻两个快手快脚,转眼从正门出去了。 季萧觉得有些无奈又有些趣味,他转身回房,自己将蜡烛吹熄了,一边回味刚才蔺羡说过的话,一边站在屏风后面将外衣脱了。 床上放着两套外衣,内敛华美,贵气逼人。 一切合着雨声,淅淅沥沥像是一个做不完的美妙梦境。 华灯初上,晚宴的主厅里来回走动着各类仆役,均是神色匆匆又井然有序。 天黑下去,雨却果然小了,渐渐收了像是要停。 安远跟在沈淮的身后,与他一边往主院走,一边说话。 “晚上排的歌舞多,总共有七八拨人,单子我让夫人瞧过。” 沈淮面色深沉,漠然道,“越多越好,左右都是些场面话,还不如用满场歌舞搪塞下去。” 他转了转自己手腕,又问,“旁的还有些什么?” 安远看了一眼那近在眼前的主院,答道,“旁的,应该没有什么变故。” “也是,”沈淮抬脚迈入主院,“也就一个赵轩麻烦,其他却是没什么,”他正要歇了声,却一眼看到屋门口站着的季萧。 他垂手立着,与今春在说话。 季萧本就是个长得极好看的,平日里不曾仔细装扮便已是惊为天人的容貌。此刻刻意装点,处处细致,连垂在背后的头发丝也让沈淮觉得惊心动魄。 他好歹是没脑子一热淌出鼻血来,可脚步也由是更快,一边叫了季萧的名字,一边快步走了过去。 季萧闻声回头,一见沈淮也跟着笑了。 “阿淮,”他上前拉住沈淮的手,与他说起阿元的事情,“嫂子说,这两天晚上都睡在那里,” 沈淮睁大了眼睛,不由道,“嫂子竟这般体贴?” 今春还站的近,他这么一说,季萧脸即刻便涨红了。 沈淮又道,“哥哥嫂嫂的礼一份接着一份,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谢了。” 季萧不太懂沈淮的意思,一份接着一份? 不过很快,在晚宴上,他就明白了。 谁都知道沈淮身边一向没人,虽然背后少不了有人说道,可是没人比有人好。各方都曾经想尽办法塞个人到沈淮枕边,可没有事成的。如今见了季萧,却都才恍然大悟,难怪不成,原来平王是喜欢男子的。 季萧给众人专注的目光上下审视,他尽量忍着浑身的不痛快,站在沈淮身边与他一起做出温和带笑的样子。 下头当然有觉得沈淮糊涂的,在这样的场合将季萧带出来,无疑是间接认了他的身份,可一个男宠如何上得了台面,这是自断了后路啊。 心里是一套,面上是一套,众人均掩饰了神色,各个恭敬又客套。 沈淮拉着季萧的手坐在案后,偏头与他低声耳语,将季萧没见过的那些人,一个个告诉他谁是谁,谁又是什么身份。 歌舞行到一半,前后换了两拨人,正待歌女舞女退场之时,边角里坐着的一个武将打扮之人忽然高声道,“你过来!” 话是对场子里一个姿态艳丽的舞女说的。 这样的场合中,舞女陪酒赔笑实属常事。可此时,那舞女停下动作,却面露出难堪的神色。 歌舞虽未曾停歇,可已经有不少目光往这边看来。 那武将有些不耐,他指着舞女的脸,“就是你,还不过来?” 舞女位置低微,在场的又都是达官显赫,她是说不得什么的。如若是其他时候,其他地方,舞女歌女们惯常周旋,早已经娇笑迎上去。可今天的这些舞女青涩又稚嫩,多半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想着有天要赎身嫁人的,自然多半不愿意轻易入了他人怀抱。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