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她声音不小,姚老太太终于回神,眼睫一动,联想赵太君进门前后愉悦的笑声,哪还不懂赵太君真正的来意?赵太君就是猜到明惠帝瞧上陆筠了,笃定姚家要沦为明惠帝的眼中钉,才一大早跑来幸灾乐祸! 前一刻还在窃喜陆筠丢人现眼,后一刻就得知陆筠可能一步登天,姚老太太再好的涵养也没能抗住这巨大的反差,抬眼看向赵太君,那眼神阴狠冷厉,比毒蛇还要慑人。 赵太君与姚老太太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还是第一次看到姚老太太发狠,就像一头老山羊突然露出一双狼眼,赵太君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哆嗦完再看姚老太太,人家又恢复了之前冷漠淡然的模样,端茶慢品了。 赵太君嗤了声,靠回椅背,继续阴阳怪气地道:“应该不可能,去年陆筠跟寄庭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皇上肯定有所耳闻。据说皇上除夕没赏你们菜,是因为陆三媳妇去皇上那儿告状了,皇上向来宠爱堂妹,才做做样子,今年寄庭祖父忌日,皇上不又赐礼了?可一码归一码,陆筠长得再美,皇上再高看陆家,也不可能接一个嫁过人的女人进宫吧?廖大人带兵护送陆筠,应该是他擅作主张,所以珉书你不用担心,陆筠绝对攀不上高枝的。” 语气、眼神都无比地真诚,话却都是反话,听着是在贬低陆家,实则点名了陆筠的特殊。或许陆筠没了女人的清白,但她有身为兵部尚书的老子,有身为皇上堂妹的亲嫂子,更有倾国倾城的美貌,这些都可能让皇上忽略陆筠嫁过人的事。 姚老太太不用她提醒也明白,胸口堵得快要呼吸不畅,却不甘心让死对头看笑话,姚老太太强撑着朝赵太君淡淡一笑,平平静静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但陆筠已经不是我们家的媳妇了,她过得如何我并不在意,倒是你,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吧,少说天家是非,仔细祸从口出……” “对对对,可不就是祸从口出?”赵太君飞快打断姚老太太的话,再优哉游哉地慢慢站了起来,一边坐了脏椅垫般掸掸褙子后面,一边意味深长地瞧着姚老太太,“真是祸从口出,陆筠那样柔弱的丫头,也不知被哪个长舌妇诋毁成了妒妇,若我是那个长舌妇,听闻此事后什么都不管先去烧它几炷香拜拜佛,求佛祖保佑陆家丫头千万别有大造化,毕竟陆丫头柔弱善良,给她造化的人可就未必那么宽宏大量了,珉书你说是不是?” 姚老太太双手紧紧扣住大腿,脸色铁青。 赵太君只觉得赏心悦目,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边走边打趣送客的姚家丫鬟:“哎,我刚刚好像说错话了,一会儿你们仔细盯着你们老太太,我怕她有什么火气都憋在心里,憋着憋着憋出病来……” 声音传到厅堂,姚老太太刚抓起茶碗准备砸到地上,闻言动作一顿,指甲盖紧紧抵在茶碗上,越扣越紧,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声响。她不能摔东西,摔了便是坐实了赵太君那贱妇的话! 只是,皇上真会接陆筠进宫吗? 念头一起,滔天的怒火瞬间平复,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恐慌。陆筠那样的身份,如果明惠帝愿意接她进宫,就说明明惠帝对她的宠爱已经超过了任何妃嫔,宠到不在乎陆筠的清白,不在乎世俗的非议,果真这样,不说皇上会不会对姚家翻旧账,便是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大臣们,明知姚家成了皇上的眼中钉,他们谁还敢与姚家来往? 也就是说,若陆筠进宫受宠,孙子的前程完了,婚事也…… 眼前一花,姚老太太心慌气短地跌到了椅背上,牙关颤动,牵扯着脸上各处的褶子也跟着哆嗦。好一会儿,她才闭着眼睛抓救命稻草般扯下手腕上的檀香佛珠手串,急速地转动起来。 不会的,一个被他孙子日夜玩弄的女人,皇上怎么可能会要? ~ 乾元宫,今日早朝要议的事情不少,姚老太太瘫在椅子上默默求菩萨时,明惠帝正端坐在龙椅上听臣子启奏。明惠帝少年登基,在位多年,处理政务十分娴熟,一边听着臣子抑扬顿挫,还能分心观察别的大臣。 仿佛坐累了般,明惠帝在龙椅上挪了挪,一手手肘搭在龙椅扶手上,撑着下巴,脑袋自然而然地偏向了陆斩那一侧。陆斩五十六了,但他身强体健,看着要比实际年龄小上十来岁,苍松般站在那里,眼帘低垂,面冷如霜。 明惠帝与陆斩君臣二十多年,自然看得出,陆斩今日比平时更冷了几分。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