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姚寄庭都没有说话,闭着眼睛靠着车板,马车快到姚家,他才低低问了一句,“祖母,你就那么看不上阿筠?”祖母在陆家说的每一句话,他听了都心寒,更何况被祖母嫌弃的妻子?曾经他只以为祖母盼着抱重孙,对妻子比较苛求,今日他才后知后觉,事情根本不是他想象的样子。 “你这是在怪我害你丢了媳妇?”姚老太太挑眉,声音也扬了起来。 姚寄庭苦笑,脸朝另一侧歪歪,突然什么都不想再问。 姚老太太却说不出的委屈,颤抖着道:“我是不喜欢她,一开始就嫌她太小家子气,但因为你喜欢,我都忍了下来。我让她喝汤药,还不是为了姚家的子嗣着想?谁知道她身子骨那么差?这些也就罢了,你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陆家动用私刑,今日她昏倒陆家就给你灌药,哪天她自己摔个跟头伤了哪儿,陆家是不是也要赖在你头上?寄庭,陆斩就一个女儿,他心疼,可祖母也就你这么一个孙子,你让祖母如何忍受?” 说到这里,姚老太太悲从中来,低头呜咽:“都怪你祖父,若不是他走得早,咱们姚家怎会被他们如此轻视,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眼里可还有王法?” 姚寄庭依然闭着眼睛。 祖母疼他,他无法怪罪祖母,可他一个大男人,只是被灌了几坛子药祖母就心疼了,气得连平时的修养都不顾,对妻子口出恶言,岳父一个武将,久居高位,亲眼看到女儿被他们姚家折腾成那样,岂不会愤怒?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是他娶了陆筠,却没能照顾好她。是他太过信任祖母,以为妻子那么温柔孝顺,祖母早晚会真心喜欢上她。 听着祖母的哭声,姚寄庭想要安慰,但怎么都说不出口,至少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说。 回到姚家,姚寄庭一人回了他与妻子的房间,闭门不出,连晚饭都没用。 姚老太太满腹心事,也没有胃口。 她既然对陆筠不满意,便也没有真的指望靠陆家帮孙子谋前程,更不怕得罪陆家。陆家再有权,朝廷也有对头,自家与陆家闹僵了,陆家可能会压制,但也有人会拉拢,再怎么说,明惠帝都得喊她一声师母,陆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会闹得太过分。 姚老太太发愁的是孙子被陆家休夫一事,一个处理不好,孙子再娶媳妇就难了。 还有孙子的身体,姚老太太不信孙子有隐疾,但万一陆家造谣…… 姚老太太目光一寒,将夏嬷嬷叫到身边,低声耳语了一番。 夏嬷嬷大惊,迟疑道:“老太太,这样,陆家听说后,会不会为难姑爷?” 姚老太太面露嘲讽:“现在还不够为难吗?咱们若是什么都不做,外面会怎么传寄庭?我没说她生不出孩子,已经够给陆家留脸了,逼得急了,我把事情抖搂出去,届时倒要看看外人是更喜欢说寄庭的闲话,还是她陆筠的。” 夏嬷嬷仔细一想,确实很有道理,笑着奉承姚老太太两句,这就去办事了。 没过两天,京城就流传开了一段闲话,说是姚寄庭酒后糊涂,弄大了一个丫鬟的肚子。姚寄庭后悔不已,给丫鬟灌了落胎药,但陆筠还是一气之下大热天去上香,中了暑气昏倒在地。兵部尚书陆斩爱女如命,不忍女儿受委屈,把登门请罪的女婿打了一顿,还写了封休夫文书。 百姓们最喜欢听大官家里的闲话了,也不管是不是真的,逢人就说,大多都是同情姚寄庭,先是遇到善妒的媳妇,又遇到一位仗势欺人的岳父。 姚寄庭告了三日假,一直关在房间,闭门不出,还是身边长随得到消息,紧张地知会了他。 姚寄庭稍加思索就猜到流言是谁传出去的,勃然大怒,胡子拉碴地去找祖母质问。 姚老太太早有准备,瞪着他道:“不这样说,好端端的陆家为何要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