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冤枉生气是因为饿了的唐妧,晚饭都没有吃,早早便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小阿满吃糕吃饱了,晚饭也不肯吃,见姐姐回屋来,她也颠颠跟着。 唐妧抱着妹妹在窗边桌前坐下,窗户开着,窗外一轮胖乎乎的月船挂在树梢间。晚风习习吹来,凉快得很。 窗户前的桌子上,放着唐妧平时做发簪首饰需要用到的一些金属跟工具,还有事先在纸上描画好的图样。其实做发簪首饰这样的活计,并不轻松,唐妧之所以能够有现在这般精湛的手艺,也是因为她在过去的十年里,吃足了苦头。一来勤快肯吃苦,二来,她也的确是有很大的天赋。 至少,在她母亲陈氏当年所收的三个徒弟中,她的手艺是最精湛的一个。 但是唐妧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她很愿意做这些东西,也很乐意细细去琢磨这些事情。从最开始的木质到现在的金银,从最开始的木头雕刻,到现在的拉丝、掐丝,以及母亲从去年生病后开始传授给她的点翠技艺,每一样,她都学得十分认真。回来后,哪怕不睡觉,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也要反复练习,直到技艺非常娴熟为止。 陈氏算是把毕生做学全部传授给了长女,但是对次女阿满,却是一点没有让她学做这些东西的意思。 不但说好了不让长女教她,也从来不让她去簪花坊。在唐妧看来,这门活计是非常熬人的,母亲既有了传人,便不想妹妹再如她一样,这般辛苦。 “阿满困了吗?困了就睡吧。”唐妧见小妹开始打哈欠揉眼睛,把她抱到腿上来坐着,轻轻哼着曲儿,晃着身子,哄妹妹睡觉。 阿满素来乖巧,再加上白天的时候也累着了,所以唐妧只哄了会儿,她就乖乖睡着了。唐妧把妹妹轻轻放到床上去,给她掖好被角,再转过身的时候,就见窗前立着个男人。 男人一如既往喜欢背负着手,此刻稍稍弯腰,正注视着她桌上堆放着的满桌子东西。 似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唐妧才看到他,他就回过头来了。 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唐妧气得一双粉拳紧紧攥起。回头看了妹妹一眼,见她睡得很安静,唐妧则举步朝赵骋走去。 也不说话,只抬眸狠狠瞪着他。她长这么大,真的还从来没有这样瞪过人,真是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狠狠砸在他脸上。唐妧这回算是跟他卯上了,他不率先挪开目光,她就不,就一直瞪着。 赵骋莫名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十分有趣,难得地扯唇轻笑起来,问道:“唐姑娘在看什么?” “在看你的厚脸皮!”唐妧此刻实在是太生气了,气得有些糊涂,早失了平素的冷静理智,也忘记了彼此之间的身份差距,不好听的话脱口而出,可说出口后,她才隐隐有些后悔,更多的是后怕。 且不说他一怒之下会对自己如何,就怕他会对自己家人不利。 虽然她从小在市井间长大的,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但是母亲与她说过,以后长大了,权贵之人勿要靠近,更勿要得罪。玩弄权贵的人,素来是不把普通人生死放在眼里的,一旦招惹上了,就很难再摆脱得掉。 其实这种人,在湖州不常见,唐妧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招惹得上。 可如今真就遇到了,不但如此,她一再敬而远之,他却主动贴了过来……唐妧只觉得十分烦躁。 赵骋却轻轻笑出声音来,今儿是他活到二十多岁以来,笑得最多的一天,也是他心情最愉悦的一天。他笃定她是早就知道沈铭峪不会再娶她为妻的,可是她看着并不是很伤心难过,日子还如往常一样过,他就在想,或许,在她心里,也并不是非沈铭峪不嫁。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分量,不重,因而他很开心。 唐妧索性不再搭理他,只绕过他,兀自朝窗户边去。 坐下来,然后拿起桌上的一根根金丝线,按着纸上事先画好的花样,开始认真干起活来。 唐妧干起活来,非常认真,她手漂亮又灵巧,几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