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在第六论这道题上,顾乔和太子的答案有可能是出现了一些近似的,至少是引起了苏师傅注意的近似。 今日让众人默写,大概就是一次试探。 事实也与顾乔猜的差不离,苏师傅不是这次的试官,但他有个好友是。偏巧,他的好友同时判了太子与顾乔的两份试卷,印象极其深刻。 也是他的好友第一个提出了这两份答卷的最后一题存在相似性的假设。 但在知道这两份试卷,一张属于远在东宫的太子,一张属于困在贡院的顾乔之后,众人就再没了疑问。这么天南海北、各安一隅的,根本不存在互相串联的可能。 而且,就在考试当日,试官们得知了这次制科考试确实存在泄题的隐患,在开场前就突然更换成第二套更偏更难的备选题目。这也是这次考题能古怪刁钻成那个样子的原因。在这么多意外加在一起的情况下,太子和顾乔并不存在提前就知道了考题,进而商量过答案的可能。 最终,大部分人把一切都归结为了巧合,太子与顾乔在某些方面的观点不谋而合,对此事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了。 但苏师傅却总觉得不放心,但毕竟事关太子,他不敢妄下结论,只能用些其他手段。 他也不希望他教出来的弟子出现考场舞弊这种情况。 顾乔的过目不忘在关键时刻发挥了极大作用,他几乎是一字不差地在草稿上默写出了太子殿下当日的答案,还有后面他收尾的几百字。 苏师傅一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太子,在看到近似的答案后,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这样并不能百分百肯定太子和顾乔没有问题,但至少是能解除一部分怀疑了,只有殿下自己用心写出来的内容,才有可能记住这样大概的主要脉络。文章中的用词用句也符合殿下往日的习惯,他不用再饱受良心上的抉择与困扰,这实在是太好了。 但是,顾乔却并没有直接交这份草稿,反而再次通读了一遍。 也许是心境变了,也许是在时间上没有那么紧迫了,顾乔必须得承认,他当日答题时最后衔接真的有点问题,过渡得不够自然,也没能很好地按照太子殿下的理解把结尾收好。 顾乔越看越皱眉,对自己的答案挑剔到了极致。 他觉得真不怪苏师傅等人起疑,这些大儒才子若连这样的瑕疵都看不出来,他们也就枉费了那么多年的读书与科举准备了。 顾乔决定重新润色修改一番。 日上三竿,温篆、谢涟等人接二连三地上前交卷,毕竟都是答过一遍的题目,虽有修改,却也并不会太多。一直到周叔辩生搬硬套、凑够了全新的三千字交上去,顾乔都还在专心致志地写着他的答卷。 待顾乔答完,他才意识到已经让旁人等了他许久,早过了中午该下课休息的点,但不只伴读没有离开,连苏师傅也捧着一卷书,坐在上首耐心等到了现在。 “连累大家等我了。”顾乔下意识地道了一句。 其他本在安静地各做各事的众人,都震惊地看向了太子。好一会儿,他们才如大梦初醒一般,诚惶诚恐地连忙摆手表示,不连累,不辛苦,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 往日里习惯了太子的暴躁,突然被这么以礼相待…… 总感觉更害怕了啊。 连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的周叔辩,都不是那么想吃饭了,腿有点软。 *** 一直到顾乔与伴读们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文华堂里才隐隐约约传来了三公主与十皇子被刺的消息。在其他房间三三两两约在一起进食午休的皇子公主,都不约而同地把矛头指向了过往睚眦必报、行事霸道的太子。 谁不知道,当日十皇子想要用来刺太子的,正是宴会桌上一把寻常的削水果小刀呢? 如今十皇子被同样的小刀狠狠地捅了,真的很像是太子一贯以牙还牙的作风啊。 有声讨太子此行不妥的,也有转动脑筋想要搞事的,自然还有作壁上观的。但总之,不管是何种反应,都并没有真真切切站在太子这边,相信他是无辜的。 顾乔事后回想起来才意识到,他是在这天才真真切切明白了太子在宫中孤立无援的处境的。殿下看上去拥有无数与他兄友弟恭的血亲手足,但却和他当年在国公府的处境并无半点不同,他们都被别人因“地位不同”而阻拦在了社交圈外。 或者可以这么说,其他皇子公主用恭恭敬敬的态度,孤立了地位超然的太子。 在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兄弟姐妹或者是午餐小伙伴的时候,只有太子永远是一个人。可以说是遗世独立,也可以说是形单影只。 他只能选择要么自己吃,要么和伴读一起吃。 大部分时候,为人骄傲的太子,都是选择自己吃的,但他的厌食却一天比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