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的人发出平缓的呼吸声,柏云孤手指顿住,许久,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 床宽大柔软,铺着细腻的丝绒。秦轩文身上的浴巾被除下,寸缕不着。 柏云孤就着灯光看了他一会儿,手臂一展,将他捞进怀里。 待到被黑暗笼罩,秦轩文的眼睫才极轻地动了动。 在柏先生将他抱起时,他就已经醒了。 喝不醉的人擅长装醉,不愿醒的人亦能装睡。 他猜,柏先生一定早就识穿了他的把戏。 天亮时,雪已停,他仍旧不愿醒来,直到脸颊被拍了拍,柏先生的声音落在他耳边。 “起来了。” 他这才睁开眼,迎目而来的是雪亮的光芒。 夜里发生的事,说过的话,了然的一切,好似都是梦,是虚妄。 可他低下头,看了看腹部那条长长的伤疤,再也无法骗自己。 “我想跟您回去。”他突然开口,莽撞得可叹。 柏云孤正在整理衬衣袖口,闻言斜挑起眉。 他连忙从床上下来,语气是鲜有的强硬,“我想回落雀山庄看看。” 但这强硬并未持续太久,他被柏先生的视线杀得溃败,又轻声补充道:“我……我就去看看而已。” 柏先生未答应,但也没立即拒绝。 他低头站了一会儿,上前去帮柏先生穿衣,竟忘了自己赤丨条条光丨溜溜,才是最该穿上衣物的人。 为柏先生扣扣子时,后腰忽然被搂住,他一怔,旋即随着这一道力往前倾倒,跌入柏先生怀中。 “去跟小单请个假。” 这便是同意的意思了。 他欣喜不已,待欣喜平复,又不免伤感。 落雀山庄,这次去,恐怕就是最后一次了。 明氏正在繁忙之际,单於蜚却一字未问批了假,甚至没有规定他应在什么时间内回来。 他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斟酌许久,终于问道:“您都知道。” 问句,却不是疑问的口吻。 想来顶头上司高深莫测,是与柏先生不分伯仲的人物,又怎会不知道。 办公桌对面的单於蜚几乎是不动感情地笑了笑,那笑容连冷笑都不算,仅仅是个机械的动作。 “你想了解什么?” “我……”这两天他始终没有理清思绪,也没能痛下决断,以至于连在工作场合,都失去了往日的洒脱与干练, “你连想了解什么都没有考虑好。”单於蜚一语道破。 他眉心浅拧,“您和柏先生到底……” 单於蜚以摇头打断,“我说过多次,我是个商人。你想从我这里打听消息,就用我想要的等价物来换。” 他看着单於蜚,感到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对方。 “但现在你没有。”单於蜚视线指向办公室门,淡淡道:“去休假吧。” 柏云孤不常待在别墅,似乎在“班师”之前,“孤鹰”在c国还有别的事要办。 那夜之后,两人都默契地未再提及所谓的“秘密”。秦轩文独自琢磨,越通透,就越痛苦。 “爸爸。”秦却的声音沾着喜幸,在雪地里格外明亮。 他转过身,被并不顽皮的儿子扔了个雪球。 秦却太矮,否则这雪球指不定会砸到他的脸。 他笑着走过去,将小家伙抱起来,“爸爸陪你堆雪人。” “爸爸,围巾呢?”秦却脸蛋红扑扑,戴着毛绒手套的小手直往他脸上招呼,“叔叔给你的围巾!” 他眼神微动,想起那天在雪地上,柏先生见他穿得单薄,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绕在他脖子上。 “叔叔很好。”两岁小孩说话本就没什么条理,秦却挨了冻,更是表达不清,“爸爸,叔叔呢?” 他亲了亲小雀的脸蛋,“宝贝喜欢叔叔?” “嗯!”小雀用力点头,眸子晶亮,“爸爸呢?” “爸爸……”他鼻腔微酸,过了几秒才笑道:“爸爸也喜欢。” 小雀的手又伸了过来,轻轻碰了碰他的眼,小声说:“爸爸不高兴?” 他温声笑,“怎么会?”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