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关氏误会了,霍裘抿了抿唇别过眼,也不多做解释,只道:“江涧西怎么说父皇的病?” 关氏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你父皇身子状况已成这样了,你我心底都有数。” 接下来不过就是用药吊着,多一天是一天罢了。 霍裘默不作声坐在了长椅上,关氏跟着坐到了对面,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小口小口的抿,道:“你回来了姨母就放心了,守了两夜,也困了,这就回长春宫歇着了。” 霍裘站起身来,也知道关氏的性子,沉声抱拳行了一礼:“恭送母后。” 在外人跟前,这声母后是势必要喊的。 偌大的宫殿里,除了里头睡得昏沉的琼元帝和随时待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的太医们,就只剩下闭目养神的霍裘了。 一场瘟疫险些让他元气大伤,若不是那颗丹药…… 他猛的站起身来,长身玉立丰神俊朗,冷声问李德胜:“江涧西在何处?” 江涧西此人最是神出鬼没,这次若不是琼元帝病重,定然是请不动他的。可既然是那小女人的师父,又承了这么个情,自然是要见见的。 李德胜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回殿下,他就在偏殿候着,可要传进来?” 霍裘挥了挥手。 原以为江湖中盛传的解蛊圣手是仙风道骨,白发飘飘的高人,可没想到进来的人面若冠玉,举手投足皆是风流韵致,一派的俊逸潇洒,瞧起来不过只有二十三四的年龄,甚至见了霍裘也只是从容不迫地瞥了一眼,而后道:“草民叩见太子殿下。” 霍裘有片刻的诧异,而后将他扶了起来。 “先生不必多礼。” 不过是错身一瞬间的功夫,江涧西就挑了挑眉,一双入鬓的凤目里闪过一抹兴味,再起身时已是满面春风般的笑意。 这太子身上的药味,倒是熟悉得很。 霍裘与他错开视线,心底已有了个大概。 “久仰先生大名。”霍裘一袭太子蟒服挺拔如皑皑雪地里的寒松,眼里落雪簌簌,轻微颔首道:“先生瞧过孤父皇的病了没?” 江涧西面色渐渐肃然起来,掸了掸云色衣裳上的褶皱,回:“皇上圣体抱恙,郁结于心,又加之旧伤反复发作,草民无能,只能用药物压制。” 后头的话却也无需说了,大家各自都懂了。 一代帝王,垂垂老矣,直到如今躺在榻上被整日不断的汤药吊着一条命,何曾不是一种无奈和屈辱? 霍裘一路听到的都是这样的消息,此刻也不觉得失望,只是细看了他一眼,而后道:“孤都知晓了,希望先生竭力而为,孤必有重赏。” 江涧西微不可见后退一步,道:“谢殿下。” 他躬身的动作标准而优雅,像一个翩翩京都贵公子,动作始终不卑不亢,霍裘心里觉着此人天赋异禀又谦逊知礼,就更高看了几分。 霍裘与江涧西稍稍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一个回到了龙榻前,一个去了偏殿。 琼元帝再次醒过来时已是三更天,他最引以为傲的皇子坐在案桌前,以手撑头,看模样也是累极。 心头微微一动,想到他才大病初愈,老六干的那些荒唐事他心底还算有个底,一时之间倒觉得有些愧疚。 只不过,自己这皇位都是太子的,也算是有所弥补了。 他喉咙里蔓出一股不寻常的痒意,怎么也抑制不住重重咳了一声。 霍裘清冷的眉皱得更紧,一边起身一边吩咐道:“将药端进来。” 琼元帝将药喝下,朝四周望了望,面上竟有一丝极细微的黯然闪过,他扭头问霍裘:“你姨母呢?” 不是母后,而是姨母。 霍裘电闪火石间恍然知晓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抿唇,直勾勾地与苍老的帝王对视:“姨母说有些头疼,就先回长春宫歇着了。” 琼元帝目光更黯几分,片刻后动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