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婚期就不知是在木家罢黜抄家前还是后了,而苏姨娘手中还抓着一大把周家买回田庄商铺的银子,总也有十几二十万两,就不知要怎么拿回去了。 “查建安侯府的事,一半是圣意,一半是我私心。” 他话里似乎透出什么意义,木容不觉着蹙了眉,圣上到底是圣上,当初的事即便再隐秘也总会知道些分毫,况且从行径看来也不是个心胸宽广的,继位这许多年来仍旧不能对当年事当年人释怀,总要把他们从朝堂上清理干净。建安侯府一心起复却偏偏还有这么件事梗在前头,日子也未必好过。 可石隐又为什么会有私心去查建安侯府? 她有些畏惧这话题,有心不再议论此事: “如你安排,那梅夫人和我父亲手中捏着的周家出的钱也就讨回来了,可苏姨娘手中总也还有不少,这一回她也不曾带在身上,似乎是留在峦安给我大哥拿着,那又要怎么办?” 她有些发愁,从前不管是和周景炎还是石隐,总还是互惠互利的,不管他们到底需要不需要,可如今为着那些铺子田庄一下子花出去了二十万还收不回来,她必然就有些过不去了。更何况如此也算不得是讨要回来了,苏姨娘仍旧得了好处,无非是铺子变作了银钱。 “峦安那边已然安顿好了,不需费心。” 他瞅着木容仍旧蹙眉,只笑了笑: “不必担忧,那些也是我的银子,景炎那边眼下也正是用银子的时候,一下也拿不出。” 木容咋舌,零零碎碎加起来这一趟峦安他在自己身上总也花出去七八十万的银子了,这样稀松平常的口吻,是多不看在眼里?可这样惊异的盯着他瞧,眼神不觉着就始终盯着他的铜面具。 铜面具下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曾听莲心提起过当年上京的趣事,三皇子初遇石隐,对他才学惊艳,后得知他是石远之徒更是求贤若渴,几次求他出山,后来他被缠不过便去上京拜访,正是那次举荐了他的师兄赵出,师兄弟二人被三皇子引荐入宫,圣上对他铜具遮面极为好奇,要他取了面具相见,三皇子当场几番阻拦引得圣上不快,石隐最终还是取下了面具,登时吓的圣上魂飞魄散,至此再不提让石隐取下面具的事。 此事当时从宫中传出,颇令官宦权贵以此为笑话,背后嘲笑他相貌丑陋到了能惊吓天子的地步。 “你的伤……” 她怕石隐在意,他曾说过他的面容是因为幼年受伤。他的铜面具从额头到耳根再到腮下,整个面上也只露了个鼻尖和嘴唇。听闻是数道刀剑伤疤皮肉翻起,连本来面目都看不清楚了。 “你想见见我么?” 石隐低头看她,声调中带着暗沉不清的味道。 ☆、第七十一章 石隐的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诱她去看的意味,木容打从前世中就存下的那点小心思一霎时如同火苗遇见了干柴,再加上了催其热烈燃烧的狂风。 她一直不敢提是怕他在意,眼下连他都这样邀约起来,她哪里还有半分顾忌?石隐看她眼中晶亮的希冀: “不怕么?” 他拿自己打趣,当初那容貌丑陋到将圣上都惊吓的地步,她一个弱女子又在这样空旷而狂风大作的深夜里,只能更为可怖。 山风吹的两人黑发翩飞,如神祗,却更像蛊惑人心的妖魔。 “怕,却更怕往后长久的岁月里你我总要隔着它,更怕有一天你果然取下了它,可我却不认得你……” 她轻轻是声音在山风中支离破碎,石隐却听了个清楚,他攥住木容手,她指尖冰凉,那份雀跃里总也带出了些慌张,他不免想笑,为她的迫不及待,满心的柔软。 他引着她的手一路攀附到自己耳边,她被引得踮起脚尖凑近他,指尖触及他耳廓,她忍不住一颤,被他紧紧盯住,她羞涩的笑了笑。 他的铜面具上两边是两道细钩勾在他的耳廓上,他捏着她的手指,只在那钩子上轻轻一别,铜面具便松动了起来。 木容心如擂鼓,从见他第一面时她就疑惑,对这人铜面具有几分好奇,直到最后一次,他为她流下的眼泪滑过铜面具落在了自己脸上,她总有几分遗憾,至死,能见他一面多好。 如今人在眼前,面具也要揭下,她的心也再掌控不住。他忽然停了下来攥紧她手,她挣了挣却丝毫也动弹不了,怕他反悔不给看了于是赶忙表白心迹: “我认准的是你这人,无关容貌!” 他听了这话抿唇去笑,她还没意会出他这笑到底为什么的时候,他却捏着她手揭下了铜面具。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