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飞雪,顺带着也想起了那个时候的张姨娘。陈宁以前三心二意,几乎隔几个月就会带个新人回来, 没空分出心思去想多的, 同时也没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想这些。 在他看来,荣宠是自己给的,后院这些人理应当满心满意都是他。只是她现在犹豫怀疑起来, 张姨娘心里有他吗?好像从一开始时她就是这样和和气气, 不争不抢,做事妥帖又仔细,在所有人里面是最让陈宁安心的那个。故而陈宁也给张姨娘一份独特的敬重,即便不是最疼宠她,但也不冷落她。 上次听说书时陈宁心里便有了横亘不下的怀疑, 一方面他觉得不可能, 一方面又开始真正觉得张姨娘心里面并没有他。 张姨娘开口说了话,却没听见回答, 甚至感觉身边的人脚步都慢了下去,她回头看,脸上有淡淡的笑意:“爷?” 又是这样的笑,陈宁有些烦闷起来。就在刚才,还在清秋院吃饭时,她坐在圆桌旁听自己说起幼时调皮事时明明脸上的笑容真又深,同那时候比起来,此刻的温和笑容简直可以被称作敷衍。 “先回去。”外面天冷,陈宁无意与张姨娘在这里多说什么,低声说了一句后便伸手扶住张姨娘的手往前走。 一直等回到张姨娘住的院子里,又进了屋。 没等丫头动手,张姨娘便先帮着陈宁脱外袍换便服。 陈宁看着张姨娘的眉眼,她也是极柔和的一个女子,像水一样润物无声,常常容易被人忽略,可是一回头却又还在,大约也是因此,陈宁习惯了她的淡然。 只是此时推测出这种淡然可能是因为无爱,他难免又觉得这脱离了自己的认知,这是不正确的。 陈宁一把握住了张姨娘扣好衣扣准备抽离的手,张姨娘抬头看他,目光有些不解。 陈宁问她:“你心里可有我?” 他的视线执拗地凝在张姨娘身上,问出的这句话让张姨娘眼里忽然有了笑意。 “爷在明知故问吗?”张姨娘轻轻往外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有抽动,她干脆也就由陈宁握着。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陈宁今天既然开口,就是想要问出一个答案来。 兄长要他赴京受死,府里说起来是他的后院,这里头的人他竟然也看不清楚了。好像所有熟悉的东西都一起抽离了。 张姨娘目光依旧淡然,“爷以为呢,我心里自然是有你的。” “然而你从不嫉妒,从不在意。”陈宁手上的力道松了,张姨娘的手自然坠落到自己身侧。 张姨娘转身,眸中闪过一丝可笑,不过语气里却轻快极了,活像是在和陈宁聊家常,“爷喜欢我嫉妒吗?” 她语气里的漫不经心与虚浮几乎没做任何掩饰,更加让这个时候陈宁的怒火更燃。 他厉声缓缓道:“好好说话,说出你的真心话。” 孕期本来就容易疲惫,加上这些话在张姨娘看来毫无意义,陈宁的指责更显得可笑,她在软榻上坐下,抬头看向面前站着的陈宁,“爷要听什么真心话,爷是觉得我不够在意您,未曾为您吃醋嫉妒?后院里吃醋嫉妒的姨娘何止我一个,又喜欢我乖顺,又盼我吃醋斗气,哪里有这样强求人的呢?” 陈宁被问得一窒,还没等他开口,张姨娘又反问他:“爷心里有我吗?” 陈宁望向张姨娘,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张姨娘问这句话也没有指望陈宁回答,于是自己笑着便接了后面的话,“爷心里肯定是有我的,爷的心里装着这天下的人,不至于漏了我,只是嫉妒吃醋这样的事情,有来有往才是美妙,有来无往长久便惹人厌恶了,爷是这一地的王,说一不二,我若是让您为我嫉妒,那该多大胆多放肆,我自然也是不敢的。不过爷若是想,往后我便多嫉妒,多吃醋,这样可好?” 话说完,张姨娘自己都想笑了,她眼里因此就有了陈宁见过的那些真正的笑意,越发刺着了陈宁的眼睛,张姨娘的话更像是梗在他心里,让近在眼前的人变得虚无缥缈难以捉摸起来。 陈宁干脆不想再说,连外袍都没穿径直甩袖出了屋,看样子是直接走了。 春桃在外屋听得胆战心惊,猛然见着陈宁出去,连忙便进里屋去看张姨娘。却见张姨娘脸色寻常,半点没有置气的模样,又奇怪起来:“姨娘前面说了什么惹王爷不高兴的话了?” 张姨娘自己倒茶,又摇摇头:“我可没说什么,话都是他问的。” 她在这后院过得好好的,不争不抢不冲撞,偏他还能挑出毛病来,张姨娘可不觉得这事儿能怪着自己。 因着这一场大概算作争吵的谈话,陈宁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