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易拉罐坠地的滚动声,清晰刺耳,暴露了前方有异动的事实。 余念将照明过曝的手电筒塞到口中,她衔住筒身,另一手摸到了身后,紧扣住枪柄。上面粗粝的质感让她的心稍微平定下来,有了些许微乎其微的安全感。 就快到那个教室了。 余念深吸一口气,就像是患了暗疾那般,无从知晓病情,却又惴惴不安。 近了,又近了。 犯人就跟她隔着一扇门,就在这扇门之后。 余念还没动,身侧的警员就一下子撞开门:“别动,警-察!” 她跟着警员急促的脚步,尾随其后。 讲台上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气质很好,人也高挑。 毋庸置疑,正是张小雅。 她手里还把玩着一具匕首,微勾唇角,瞥了一眼全副武装的警员,轻言细语地道:“再动一下,我就杀了她。” 说来也怪,她并未有什么过激的动作,而是将刀柄倒扣在掌心里,另一手握住塑料汤勺,喂女孩吃布丁。 女孩虽瑟瑟发抖,却又并未推拒她的投喂,而是乖巧地张嘴,一口一口含住甜腻的牛奶布丁。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也摸不清情况。 但这里距离讲台太远,他们贸然开枪只可能误伤人质,所以无论张小雅布下什么迷魂阵,他们都不能轻易判断现场、做下决断,采取行动。 所有人都无法靠近张小雅,唯独余念,她是刑侦方面的专家,有控场的资格,也是张小雅特邀的座上宾客。 她一点一点靠近张小雅,低声问道:“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余念指了指身后,果然有一对年轻夫妇,他们互抱臂膀,汲取彼此的体温,渴求平复那点躁动不安的畏惧。 张小雅又喂了女孩一口布丁,细语:“这一路,她跟着我太奔波了,没好好吃饭。因为不会说话,要喝水的时候也只能瞪大眼睛干看着,既可怜又可爱。” “既然喜欢她,又为什么要伤害她?” “你知道她身上有多少道伤疤吗?除了棍棒打出来、无法消除的淤青,还有两个被烟头烫过的燎疤。她才这么小,又不会说话,能喊疼吗?” 余念抿唇,“你放过她,让她来我这边。我跟你保证,我会把她从父母身边带走,并且以虐待孩童的罪名控告她父母。” “我说了,我要亲手完成这最后一次救赎。”她长叹一口气,“这个世界太肮脏了,我要亲手洗涤它,还原真善美,这是我的夙愿,你不要阻拦我。” “非要以人命为代价吗?”余念咬紧牙关,有点无能为力。 她自知说服不了张小雅,她太过于冷静了,部署到现在,又怎么会输呢? 这时,小白突然疾步上前,他抿紧下唇,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小雅姐。” 张小雅抬眸,目光柔和下来,“你不该来这里。” “我……”小白欲言又止。 他突然伸手,夺过余念手中的枪,反身,将极具压迫感的枪对准了她光洁的额头,“都别过来!” 小白暴戾呼喝时,有种奋不顾身的狠厉。 余念冷彻心扉,难以置信地凝视黑沉沉的枪口,一时间,还未回神。 这是怎么回事? 小白成了敌方阵营的人,他为了杀人犯,放弃赠予他光明的她? 怎么会? 为什么要……背叛她。 余念似身处寒冷刺骨的地窖,浑身战栗,打着摆子。 她的心底好似下起了簌簌夜雪,将她困入方寸之地,厚重的积雪,逐渐埋没她。 “小白……”她渴望这只是个玩笑,“你把枪放下,我们一起救那个女孩,你拿着枪,也威胁不了张小雅,对不对?” 她给他台阶下,给他找借口。 这种时候,只要小白承认自己是一时冲动,那么,什么都好办,她有成千上万种借口,可以澄清这一切。 小白低下头,扣动扳机的手指还细细颤动。 “对不起……”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小白!你放下枪,别做傻事,你答应过我的!” 小白错开眼,强迫自己避过她的唇形,说:“我说过,小雅姐是我要保护的人,她救了我的命,从一开始,我就是心甘情愿保护她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