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到饭菜的味道就想吐,搞得沈数不得不去前头独自用饭,吃过了还要洗漱一下才能回房来。 “我吃过了。”沈数端详一下桃华的脸,有点忧心,“总这样不思饮食也不是个办法,难道没什么药能吃?” “这如何能用药呢,都是正常的反应。”桃华摸摸自己的脸,“大约过了头三个月也就好了。”妊娠反应一般都是头三个月严重,她这个只是来得早了些,少不得多受点罪罢了。其实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她从前还见过那什么都不想吃,喝水都吐的,比她又严重得多了呢。 “那还要将近两个月呢……”沈数忧心忡忡,“这小子,在肚里就这么折腾你,定然不是个省心的。” 桃华忍不住笑:“你怎么知道是小子,说不定是个闺女呢。” “闺女哪有这般折腾人的。”沈数很不屑地道,“女孩儿都很乖巧。” 桃华笑得要止不住了:“这是谁说的?不说别的,崔家两位姑娘可乖巧不乖巧呢?” 沈数没词儿了,悻悻道:“说她们做什么!你怀着身孕呢,正该说些欢喜的事。” 桃华笑得停不下来:“这不是挺欢喜的吗?再说了,今儿进宫,才有那不欢喜的事呢。”皇上已经从宫里送出了消息,皇后挑了两个所谓好生养的宫女,就等着今儿塞给她呢。 沈数嗤了一声:“我看她是丧心病狂了。”说着又有些担心,“你今日——能诊出脉来吗?” “想来院使经验丰富,能诊得出来。”桃华又有点懒懒的,把头倚在他身上,“不过,我若有孕,怕是她们更要塞人了。” 妻子有孕不能同房,这简直更是塞人进来的好理由了,天经地义,无可辩驳。别说太后和皇后了,就是皇帝恐怕心里也未必不这么想呢。 沈数嗤了一声:“我找人算过了,如今家里不宜胡乱进什么人,否则怕要冲克这个孩子。” 桃华嗤的一声又笑出来了:“你找谁算的?”这种借口居然也能想得出来。 沈数嘿嘿一笑:“兴教寺住持。”兴教寺声名远播,住持说的话自然是极可信的。 桃华倒有点诧异了:“兴教寺住持?”若说沈数从外头找个游方道人挂单僧人什么的来招摇撞骗一下倒还有可能,兴教寺住持可算得上是有道高僧了,怎么也会说这种无稽之谈? 沈数笑了笑:“上次在兴教寺种痘,住持对你颇为赞赏。”他跟兴教寺住持倒没什么大交情,但春华轩掌柜在京城几十年,每年都要往寺里施些纸笔供僧众们抄经,与住持自然是相识的。且因皆好茶之故,还算得上同道中人,很能说几句话。 这位住持也是个有趣的人,虽说是出家之人,却是有几分入世之心的。原先倒也罢了,只从那年于锐在山东杀民冒功之事揭出来,住持就对于家有些不满,还私下里在寺中做了一次道场,超度那些冤死的亡魂。 于家杀民,桃华却以避痘之法救人,两相对照,高下立判。住持是方外之人,不好多说什么,但沈数通过春华轩掌柜才递了个话,他就接下了这个意思,明确地给出了卦象:桃华这一胎,忌宅内多见阴人。 “忌宅内多见阴人……”桃华把这话念了一遍,忍不住又笑了。阴人者,一般指的都是女子,忌宅内多见阴人,不就是在说别再往郡王府里添女人了吗? “这位住持倒是……”实在是有趣。 沈数一脸正经:“圆智住持精通梅花易数,虽然极少为人占卦,但每卦必准。” “这我就放心了。”桃华抿嘴笑着看了他一眼。什么孕吐辛苦根本都算不得什么,沈数肯为了她这般费心,还要求什么呢?别说去面对两个宫人了,就算皇后把满后宫的宫人都叫出来,她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中秋节京城素来有观灯的风俗,更何况今年日子好,先是京城的孩童都种了痘,以后再不惧天花流毒,接着又是小皇子降生,故而才到午后,街上就开始张罗着挂出各色花灯来了。就连摆摊子卖东西的,也在挑子头上挂一盏自家做的小花灯,虽是外形朴拙,胜在有趣。 安郡王府的马车从街道中间穿过,桃华掀着帘子看街上热闹如斯,不由得有点遗憾:“可惜大好的时间……”就要耗费在无聊的宫宴上了,若是有这时间出来看看灯多好。 沈数笑笑,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回来:“要看灯也要等明年了。”这时候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可不能去街上挤。 桃华叹了口气:“有时想想,京城倒不如西北自在。”虽然西北时时都要打仗,但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沈数也可以。然而京城……不说也罢。 “会好的。”沈数把她的手合在自己手中,低声说了一句。车厢里微暗的光线之中,桃华觉得他的眼睛在发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