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几年来拖欠西北军的格外严重些罢了。 “西北天寒,军中棉衣又不足——”沈数看了一眼江郡马的双腿,“听说郡马也有关节痹痛之症,这几年可好些了?” 江郡马轻轻拍了拍膝头:“这些年了,一直到了冬日就隐隐作痛。”其实南华郡主给他请了好多太医,一直没有治好的原因有一大半是因为他不好生用药——也只有这两条腿能证明他曾经在西北边关驰骋过,也只有这两条腿让他有借口避开南华郡主去外头住些日子。不过现在已经发现,他的病有一大半是痛风而不是寒痹,倒是这些年喝酒所致,未免有些让人五味杂陈。 “如今军中也有好些人得了这病症,说是不伤及性命,其实颇多不便,尤其冬日作战,或许行动稍一迟缓,就会丢掉一条性命,此事,想来别人不解,郡马定然明白的。” 江郡马露出怅然之色,终于道:“我明白郡王的意思,可我这郡马,空有尊名却无实权,连朝政都不得妄议的。若是别处边军,我尚可托托人情,可西北——郡王心里应也明白的。我可代为催促一下拖欠的军饷,可实在无法让户部再多拨银两。” 他虽然住在寺庙里,但外头的消息仍旧灵通,前些日子沈数在西市险些买了假药的事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王爷该多方宣扬一下才是。虽则于家已半朝,可总还有些正直之士的。只是,这未免有损王爷的脸面……”堂堂皇子王爷,几乎上了人的当,说出去实在有些丢脸。 沈数微微一笑:“这倒不算什么。我——正预备把建王府的银子捐出去一半。” 江郡马微微一愕:“建王府的银子?”这笔钱是不会经过沈数之手的,只是由宗人府拨出,并派遣人手,一应选址、修建、装饰之类全包,只是不会有银钱交到沈数手上的。 “是啊。”沈数仍旧微微笑着,目光却锋利起来,“只要把那些人贪掉的银子拿出来,也够买一大批药了。” “不错!”江郡马轻轻一拍几案,“若是王爷捐出建王府的银子,我也要捐一笔的。” 沈数犹豫了一下,江郡马已经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还可游说郡主,也为西北边军捐一笔银钱。”或许,还可以经由南华郡主,向京中的贵妇们募些银子。以南华郡主的脾气及在太后面前的脸面,只要她开口,只怕还没有敢不捐的人。 两人又谈了几句边关之事,沈数方才起身告辞。江郡马送至禅院门外,看着他走远,含章方过来扶他,小心翼翼道:“老爷真要让郡主去募捐?”说是江郡马捐银子,其实他并无什么银钱,不过是要设法说动南华郡主罢了。 江郡马笑笑:“是啊。” “那——老爷岂不是要回府?老爷的腿——” 江郡马不甚在意:“既然病在饮食,回府也是一样的。”他住到兴教寺来不过是个借口,不想在家里面对南华郡主罢了,可如今既然要用到南华郡主,自然是要回去的。 含章咬了咬唇,低声道:“奴婢虽然不懂,可也知道太后和皇上都不喜安郡王,老爷又何必——”她窥探了一下江郡马的神色,连忙道,“奴婢知道老爷忘不了西北那边,可,可奴婢说句大胆的话,太后和皇上都忌惮着定北侯呢,若是定北侯调回京城,另有人选去西北统军,军饷自然就不会被克扣了。” 江郡马失笑道:“你说得好生轻巧。调回定北侯,让谁去西北统军?西北苦寒,蛮子又凶悍,且毗邻草原,打仗也与别处不同。你以为任什么人过去,都能抵得住北蛮么?” 含章细声道:“若是老爷去呢?” “我是郡马,连参政都不能,更何况统军呢。” “可朝廷也没有章程,说是郡马不能统军的。”其实按朝廷不成文的规矩,驸马尚了公主之后,就要离开朝政,以免有借势乱政的事儿。而郡马,其实不在此列之内。但南华郡主虽是郡主,在宫中势力可比公主,江郡马自己也是心灰意冷,自然而然就成了闲人。可真要找找朝廷的章程,也没有规定说郡马就什么实权都不能有的。 含章小心地瞧着江郡马的脸色,道:“别人不知,奴婢却知道的,老爷这些年没有一刻忘记西北,如今还时时看西北的地形图呢。若是定北侯真的被调回京城,朝廷里没有合适的人,老爷未必就不能去呢——这还不都看皇上的意思。” 江郡马听着她说,脸上神色不动:“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上扣着西北军饷,自然是忌惮定北侯的。” “你是这般想的?”江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