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的丫鬟悄悄透露了两句,这两个表姑娘没规没矩的——新月房里的东西,她们看上了下手就拿,我亲眼见着新月今年才打的一支镯子,就戴在其中一人手上。” 年家原是寒门出身,虽做到了礼部侍郎,家境却是平平,年新月虽是家中独女,衣饰方面也要节俭些,每年只应季打几样首饰。曹蕙与她相交数年,知道内情,见着她的新首饰到了表姐妹手上,也颇不忿。 “哪里来的表姑娘,这般大样?”孟氏也有些惊讶。年侍郎家亦属清流,是极讲规矩的,年新月她也见过,真个算得上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怎的家里居然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年新月守礼,并不肯在外人面前说自家亲戚的不好处,这些话都是曹蕙的丫鬟秦桑从年家丫鬟处打听来的,此时便代答道:“说是年大人表兄家的女儿。听说年大人当年进京赶考,是向表兄家里借的银子。如今那家两个女儿到了年纪,就想着送进京来——听说本来还想参选的,只是来得晚了……” 孟氏仿佛在听天书一般:“年大人的表兄是什么门楣,也想参选?”年家贫寒,其表兄身份定然也高不到哪里去,这也想参选,简直是异想天开。 秦桑抿嘴笑道:“奴婢听说,是家里有百来亩地。”在乡下这就很不错了,然而说到参选,大约也只配做个宫人。 孟氏听得直摇头。靖海侯府也时常有这样的亲戚上门,然而头脑如此不清楚的倒是幸好没有,若也有人跑来想搭着靖海侯府送女儿进宫,那连她只怕都不知如何应对了。 如此一想,顿觉那贪心的曹五兄妹也不算什么了,孟氏叹了口气,道:“萝姐儿今日也跟你去了?” 曹蕙点点头,笑道:“萝姐儿比年家那两位表姑娘已然好许多了。” 孟氏没好气道:“你爹爹可没借她家银子,若是还不知分寸,那便真真是教人无话可说了。说起来,萝姐儿可曾跟你提过她有个姨母,嫁了姓蒋的人家?” 曹蕙想了一想:“仿佛是说过有个姨母因无子被夫家休了,带着一个女儿,曾在她家中住过好些日子,只后头又嫁去了谁家却不曾提过。萝姐儿不常说起江南那边的人事,这也不过是偶尔提过一次。” 秦桑撇了撇嘴,低声道:“萝姑娘说十句话总有八句是奉承太夫人或者姑娘,剩下两句就是说自己从前过得多么清苦了。家里那般为难,还养着姨母和表妹自是不易,若说别人,可有什么用呢……” 她声音低低的,却又正好能让人听见。穿云在一旁,嗤地就笑了一声,佯嗔道:“夫人没问你,哪有你说话的地儿。”这话虽然略有些夸张,但却是真的,别说曹萝,就是曹五太太,进了靖海侯府也就是这些话。 秦桑忙道:“奴婢再不敢了。”嘴上虽这么说,却并不害怕。这些年上门来的形形色色的堂姑娘表姑娘们,靖海侯府的下人见得多了,自然知道孟氏有多厌烦这些人。 曹希林干咳了一声道:“罢了,横竖她们说是来给母亲请安的,见一面便是。日后等他们回了无锡,自然也就不来往了。” 孟氏心想若是如此那就最好了,只怕这些人贴上来就不走呢。这些年婆婆爱奉承好说话的名声已经远播,蛋既有了缝,哪里禁得住苍蝇来叮?只是这些话总不能在丈夫面前说出来,只道:“老爷放心,我知道了。” 京里的规矩,请客的帖子须提前几日送过去,好教来做客的人也有个准备。曹氏虽说是要登门给长辈问安,但毕竟来者是客,这帖子也提前一日送到了蒋家。 这里是蒋家长房,门上接了帖子,自然先送到小于氏手中过目。小于氏翻开帖子一瞧,倒有些惊讶:“真是靖海侯府?”前些日子她还拿此事来讥讽曹氏,不想今日靖海侯府的帖子就到了。 “靖海侯府?”蒋丹华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小于氏学管家,正百无聊赖,闻言忙凑过来看,“居然真请她们上门?” 上回蒋杏华落水,虽不是蒋丹华推下去的,却也与她有些干系,以至于蒋老太爷都敲打了小于氏几句。于是小于氏一边送汤送药的让蒋杏华好生养病,一边将蒋丹华拘在了自己身边,教她跟着自己学习管家理事。 这自然是件极重要的事。女儿家不能一辈子在家里做姑娘,总要嫁出去的。在家里万事不必操心,可做了人家媳妇,纵然不是宗妇,至少也得管管自己院子,这管家理事总是要学的。可惜蒋丹华性子散漫惯了,只学了几天就嫌琐碎,只是被小于氏冷脸拘着,不敢不来。 “嗯。说是前几日靖海侯太夫人身上不自在,这才不曾回帖子。”小于氏沉着脸,将帖子交给团素,“给三太太送过去罢。公中也备一份常礼即可。” “听说靖海侯府的宅子十分气派……”蒋丹华不无几分羡慕地道。蒋家虽有女入宫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