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华也无意多说。她虽然常来药堂,但极少插手柜面上的事。倘若今日不是看着孩子烧得厉害,药方又是错的,也不会开口了。至于后头那个十五的病症,因是重症,说明也是为了对得起良心罢了。宋账房不提,她自然不会再说。 一上午闹了这两件事之后,一切便又重回正轨,两个伙计按部就班地招呼着上门的客人,桃华看平安无事,便辞了宋账房,带着薄荷回了家。 一进门,就见桔梗儿在那儿等着,一见桃华便道:”姑娘,太太病了,说胁下疼得很。二姑娘正张罗着要请郎中呢。” ”是吗?”桃华微一皱眉,”去瞧瞧。”不管真病假病,既然曹氏把事闹到她面前来,为了礼数也要过去看看才是。 曹氏这倒不是假装了。她早晨起来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又听白果说桃华去药堂了,顿时又憋了口气。虽说她是装病,又不让丫头们去告诉桃华,但桃华肯定是知道她院子里的动静,居然并不主动过来侍疾! 她这口气憋得难受,到了中午胁下和两边太阳穴便隐隐作痛,且越痛越重了。燕华过来替她揉了好一会也毫无用处,只得叫丫鬟去请郎中。 ”太太这是怎么了?”桃华一进门就看见曹氏脸黄黄的,一只手按着自己胁下,白果正替她轻轻揉着太阳穴。 ”娘说胁下胀得疼,两太阳也疼痛不止……”蒋燕华急得团团转,”还是快些请郎中来吧。” 桃华皱了皱眉,走过去拉起曹氏的手腕诊了诊脉:”太太是被青果和宋妈妈气着了。薄荷,去咱们东窗底下,把那钩藤摘几枝来,去了叶子,熬一碗药先给太太用着。再去咱们药堂里抓几服天麻钩藤饮,吃几天便好。” 薄荷转身就走,蒋燕华怔怔看着桃华的手道:”姐姐会诊脉?” ”略知一二。”桃华淡淡道,”太太这是肝气上逆,服些清肝祛火的药物便好。只是也要自己保养,若为了几个不懂事的下人伤了自己身子,那却不值。” 曹氏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来。她就不信桃华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动气,可恨这丫头拿住了把柄,只管把罪名往青果和宋妈妈头上栽,她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蒋燕华在旁边幽幽地道:”姐姐不知,宋妈妈到底是娘的乳娘,从小就跟着的人,如今就这样打发出去,让娘脸上如何过得去。” ”妹妹这样想便岔了。”桃华面色淡然,仿佛根本没听出蒋燕华的意思,”虽说是太太身边的人,可她们偷盗又不是太太教的,很不必有什么过不去的。” 曹氏一张脸胀得通红。将玉雕水仙偷梁换柱这事儿,可不就是她让青果去做的吗? ”哎哟——”曹氏有口难言,一股子气无处发泄,胁下顿时更疼痛了起来。蒋燕华见势不好,不觉也有些恼火:”姐姐如今说这些也无用,难道是不想给母亲请郎中么?不是我大胆,父亲也常说诊脉用药要慎之又慎,姐姐从不曾给人看过病,还是不要胡乱开药的好。” ”我说了太太用天麻钩藤饮便可。妹妹既然不信,让人去请郎中就是了。” 正说着,薄荷已经捧了煎好的汤药进来,曹氏哪里肯喝,只是哼哼。桃华也不再劝,只让薄荷把药放下,便一边立着去了。 兵荒马乱闹了片刻,便听茯苓在外头道:”太太,姑娘,苏老郎中来了。” 苏老郎中虽与蒋家旧识,但住处离蒋家远些,若是去请他,这时候断然来不了的。桃华不禁有些惊讶:”是苏爷爷?” 茯苓究竟是跟了她几年的,闻言连忙道:”小厮们刚出门就见着了。苏老郎中说是有事来寻姑娘。”正好走到蒋家门前,遇着门上的奉命去请郎中。他识得苏老郎中的轿子,顺势就将人请进来了。 苏老郎中今年已经是快七十岁的人,倒也不用再避讳什么,直接就请到曹氏屋里来,略一见礼便坐下诊脉,片刻之后收回手道:”只是肝气上逆,可是为着什么事动了气?这气最伤肝,日常还要仔细保养才是,有什么大事小情,且不要往心上去。” 蒋燕华忙捧了纸笔上来:”还请苏爷爷开方。” 苏老郎中摆了摆手:”用钩藤天麻饮也就是了。这方子你们药堂里人人皆知——”他说到这里,忽然抽了抽鼻子,向旁边的桌子看了过去,”这是什么?钩藤汤?既熬出来了怎么不用?” 苏老郎中问这个问题纯粹是无心之语。曹氏这不算什么大病,只是既然胁下疼得厉害,能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