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风微正解她头上堆起的鬟髻。 捧着热水盆进来的霜降也笑了,“主子的意思是,要是今日被慎才人截了人,顶多被宫里的其他人笑话,若是陛下拒了慎才人,反而来拾翠居,恐怕明日就是慎才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其他宫的主子想必也有所芥蒂。” “所以我该谢过陛下才是。”何昭昭的发髻已完全松散,满头黑发披在身后。 她解了鹅黄的外衫,将玄纱裙褪下,令风微把它迭好,又放进了宝奁中。 “你看我虽是正五品的才人,虽然入宫时位份最高,但这两个月来,那些曾经位份低于我的,如今与我平起平坐的,也大有人在。且我算不上得陛下宠爱,招致那些风波反而不好。” 许是与崇帝初夜尽兴让她以为对方似乎对自己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哪怕只是身体。 然而今夜这件事,让她把那种遐想努力的从现实拉拽回来,整个人也清醒了几分。 崇帝对她如此,或许只是为了平衡后宫的雨露均沾,没什么好特殊的,她无须给予过多的期待。 想通了这一茬,她就释然了。 后宫当中女子众多,受宠的不过几人,而长期得宠的更是寥寥无几,她只需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也就罢了。 她洗干净手脸,又让寒露为她熏一线沉水香,便安然入眠。 不过七日后,拾翠居外站了个双丫髻的宫娥,霜降识得那是曲台殿淑妃宫里的碧桃。碧桃说淑妃请了众人午后于她那一处相聚,何昭昭听道众人都要去,也推脱不得,便应了下来。 “不知淑妃娘娘要说些什么?”为她梳头的雨细在她头顶念叨。 何昭昭也奇怪,近来并未听闻宫中甚么出格或失仪的事,按理来说淑妃不会凭空传召众人,好奇心便更重了。 “不管什么事,咱们拾翠居不常出去行走,有事也赖不到咱们头上。”她从珍宝匣里取出从前少戴的双蝶钗。 虽然她这两个月随性惯了,然而那些礼制却是要遵守的,出了拾翠居的门,她只能谨小慎微地顶着何才人的名头往前走,半点不由人。 何昭昭去得早,一路上遇到一些位份比她低的,大家表面都和和气气。何昭昭个性也算温和,不有意挑事,还能容人,也就与她们同行了一路。 到了华清宫,由淑妃的大宫女碧波领着去曲台殿,随后按照身份高低坐下去,各家面前奉一杯茶与小点,便是等候时的招待了。 何昭昭来曲台殿的次数并不多,算起来这也还是第三次,每次也都是如今日一般的小集会。 淑妃约定的时间是申时,她本人提前了一刻钟坐在正厅的主位上,凤眼扫过每一个人,有些上位者的凌冽,却不多,看起来还是温和好说话的,但她极重礼教。 “慎才人怎么没来?”淑妃拧着眉发话,显然有些不虞。因为注重规矩,她不喜欢有人迟到。 何昭昭顺着她的话往对面瞧去,慎才人的坐席空空,确实不曾到临。 然而就在这时,殿外姗姗走来一人明丽的身影,紫色的衣裙有些张扬,踏入正厅的门槛时,声音也锋利逼人:“妾一时贪睡忘了时辰,还请淑妃娘娘莫怪。” 饶是何昭昭都佩服慎才人的好胆量。她从小寄人篱下惯了,与小丫头们一起时才会觉得轻松些,要是遇到了他人,总难免有些如履薄冰,不肯显露真性情。 慎才人倒好,迟来的缘由也能说得如此光明正大,还是因一时贪睡而迟到的,更是恣意大胆。 她扭头往淑妃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淑妃脸色都黑了,原本还算温和的表情陡然多了几分严肃,如深秋时节肃杀的枯冷,是触到了淑妃的霉头。 “倘若人人都以贪睡为由不守规矩,那国不成国,家不成家,你也不会还有机会在我面前了。”淑妃带着愠怒说道。 慎才人倒也不急,仍是那般淡定从容地:“陛下昨夜留宿在宝相居,妾贪睡也是情有可原,况且也是陛下说过不得惊扰妾的”,她说到一般,意味深长地往何昭昭的方向看去,眉目间那股子骄横与矜傲满堂都瞧得出来,众人也往何昭昭那处看去,大有看笑话的意思在。何昭昭没说什么,只笑着饮茶。 “到底是淑妃娘娘的规矩大,还是陛下的吩咐大。”慎才人接着说道。 这下众人都惊得噤声不语,淑妃也怒不可遏:“好啊,不过小小才人,也要借着陛下的名义在我面前拿乔么?你亦不过是偶然承宠,便罔顾礼制。既然迟来,那便不要来了。罚慎才人禁足七日,不得外出。我亦会将此事禀告陛下,让陛下看看你有多么恃宠而骄。” 慎才人口齿微涨,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淑妃叫来两个太监,欲要将她遣出曲台殿,送到宝相居禁足。 “淑——淑妃娘娘,您不能如此!” “淑妃娘娘,淑妃娘娘——!” 她还想抗争什么,嘴中却说不出求饶的话,只能一遍遍喊淑妃,而淑妃这时候却不会再理睬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