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竟能将郎君这手字迹模仿得这样传神?这绝……绝不可能!”京墨瞠目地与空青大眼瞪小眼,一低头,却见那绢帕上忽然晕开了一滴水渍。 两人见鬼了似的看向霍留行:“郎君怎么落泪了?” 霍留行一愣,似乎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被两人一提醒,才惊讶地抬手摸向湿润的眼角。 他怔怔地低下头,注视着这块天青色的绢帕。 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 只是看见这块绢帕的时候,突然就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篇章,新气象,汴京见啦! 第36章 大齐建元二十七年夏,高太后因病崩于宝慈宫, 享年七十五岁。 高太后生前为人慈善仁厚, 深居后宫二十七年从无涉政, 一生所下唯一一道懿旨, 乃是临终之时, 请圣上敕谕天下无须大举国丧,毋论官吏、布衣皆三日释服,其后婚嫁筵乐,一切如常。 敕令下达, 汴京上下无不感念哀恸。城内商贾罢市,百姓伏跪于街头巷尾凄声痛哭。在朝吏人自请服丧三十六日, 以表哀悼。 停灵四十九日后,太后入葬皇陵。 因太后生前最后所念正是远嫁西北的外孙女, 镇国长公主独女沈令蓁于送灵后主动请旨于圣上, 愿前往巩县为皇外祖母守陵。 圣上念其一片孝心,特许应允。 同月,西羌无视国丧期间不得兴师入侵的公义礼法,举兵攻入距汴京千里的定边军。 定边军节度使霍起奉朝廷之命领兵应战,于神堂堡力迎西羌主力军,首战胶着整整一月,终旗开得胜, 退敌告捷。 西羌大伤,休战近半年,却仍未平征伐之意, 于年关将至之际再度大叩大齐关门,几以倾国之力兵分四路,同时攻入环、庆两州及定边、保安两军。 大齐西北边关沿线全面告急。北地大雪漫天,百姓却人人自危,无心迎元月新岁,庆贺这预兆着丰年的瑞雪。 建元二十八年二月中旬,抵抗两月余,环州与保安军先后失守,夹在两地中间的庆州及定边军因此沦为“孤岛”一座,腹背受敌。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镇守于此的霍家。 然西羌此番决意侵吞大齐西北,来势汹汹难挡,霍起坚守至三月中旬,也于四面楚歌之下从神堂堡一路被迫退守至东谷寨。定边军亦岌岌可危。 汴京朝堂大批官员纷纷请旨,恳请圣上派军前去支援。圣上始终按兵不动。 四月上旬,孤立无援的定边军终是未能幸免于失守,霍起保兵退至庆州。 至此,大齐西北仅靠庆州于摇摇欲坠的一线夹缝中艰难支撑。 西羌火速集结兵力,一路锋芒毕露,走势大开大合,于四月中旬南下深入庆州腹地。 正当汴京文武百官急如热锅之蚁,以为庆州也将就此沦陷时,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消息从西面传来:孟夏气候回暖,庆州腹地山脉上的积雪,一夜之间化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一连串的消息随之而至——积雪消融,潮汛忽至,上涨的河水恰好阻断了西羌冲锋军与后方的粮草补给队。被一路胜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无粮草先行便盲目深入的西羌骑兵因这一道天然的沟壑进退两难。庆州守军趁势而上,将这一拨精锐的冲锋军一举全歼。 百姓高呼老天开眼,可汴京的朝臣却看出来了,扭转战局的并不是老天,而是庆州背后那一双如有神力的手。 这双手在羊皮地图上的山川、丘陵一一弹指划过,在沙盘上轻巧插下一面面鲜红的旗帜,算准了人心,也算准了天时。 这双手的主人,正是霍家残废了十一年的次子,霍留行。 西羌被这当头一棒打得措手不及,却不甘心到手的“肥肉”就此失去,派后续部队持续猛攻。 及早保兵的霍起在庆州严防死守,稳如泰山。 啃不动“肉”的西羌人为此不得不从庆州的左右两翼——环州与保安军调派驻军增援。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