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霍留行正想叫霍舒仪带沈令蓁上街去,接济流民当散心,忽见京墨急匆匆地从府外奔了进来。 京墨为人相对沉稳,少有这样惊慌的时候,席上几人都有些意外,霍留行也蹙起了眉头:“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郎君,八百里加急。” 霍舒仪一愣之下大惊站起:“西羌人打进来了?” 霍留行却已经看到京墨手中那一卷明黄色的信筒。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可以用,敢用明黄色。这不是定边军传来的消息,而是汴京来的。 京墨不忍地看了看沈令蓁,垂下眼,向霍留行双手奉上信筒:“是圣上的手书,请郎君过目。” 沈令蓁被他那一眼看得一阵发慌:“发生什么事了?” 会是怎样重要的消息,竟连个传旨的宦侍也来不及派,逼得皇舅舅以八百里加急的手书传信? 霍留行拆了信筒,将里头明黄色的绢布展开来,视线一目十行地掠过去,脸色沉下来。 沈令蓁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踉跄着上前去:“怎么了,郎君?” 霍留行看着她,咬紧了牙关。 沈令蓁愈发心慌:“你说话呀,郎君!” 他深吸一口气:“太后崩了。” 沈令蓁一个腿软凭空栽下去,被霍留行一把撑住。 她愣愣地看着他喃喃:“郎君说什么?” “太后因病崩于宝慈宫,临终嘱托圣上,一定让你回汴京送她最后一程。” 沈令蓁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会的,我走的时候,皇外祖母还……还好端端的,她还跟我说……”她自顾自点点头,紧紧盯着霍留行的眼睛,“对,她分明跟我说,让我先嫁到庆阳,她会再想办法将我接回汴京的……这是不是她想的办法?” 霍留行撇开了头。 千军万马当前,谈笑自若的男人,被一个十五岁小姑娘的眼睛盯得撇开了头。 沈令蓁忽地笑了起来:“外祖母真聪明啊,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我可以回家看她了,这个办法好……” 霍留行握住她的一双手:“令蓁。” 沈令蓁还在一个劲地笑。 霍留行给四面众人打了个眼色。 俞宛江带着人退了下去。 他这才站起来,把她抱进怀里:“你乖,哭出来,乖。” 沈令蓁笑着摇头:“我确实有点想家了,这是好事,我为什么要哭?不过外祖母也太调皮了,开这么大的玩笑,吓我一跳……” “没有人敢拿这样的事开玩笑,”霍留行死死抱着她,“外祖母已经不在了,你乖,哭出来好不好?” 沈令蓁始终不掉眼泪:“我不哭,郎君放开我,郎君弄疼我了。” 霍留行松开手,皱着眉道:“宝慈宫停灵四十九日,你现在赶回去,应该还来得及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我给你准备车马好吗?” 沈令蓁木讷讷地看着他,蓦地后退两步:“不,我突然又不想回去了,郎君不用给我备车……刚刚不是说好了要去施粥吗?我这跟舒仪一起施粥去。” 她说着拔步就走,被霍留行一把拽了回来:“你方才不是说,太后说过要想办法将你接回汴京吗?她不是当真希望你去送她最后一程,而是在给你一个离开霍府,顺理成章回家的机会。她在最后一刻还记着对你的承诺,你不要辜负她。” 沈令蓁收敛了笑意,一瞬间眼底什么光都没有了。 霍留行闭了闭眼,朝外吩咐:“京墨,去准备车马和人手,白露,收拾行囊,蒹葭,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