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毫无头绪的霍留行,又看看同样满腹狐疑的京墨,空青叹了口气。 自从少夫人嫁进来,他们正经事不做,天天光顾着猜谜了。 想到这里,他提议道:“小人觉得,既然少夫人亲眼见过那人,她那处应当还有更详尽的讯息,不如郎君去打听打听?” * 这个提议的确说到了点子上。 但这所谓的“打听”说得轻巧,做起来却十分不易。 按现在的情形,霍留行最好的办法就是“绝口不提当时勇”,否则说得越多,错得越多,稍有不慎,这冒名顶替的行径便很可能败露。 届时,沈令蓁没了报恩的必要,又痛恨他不知廉耻地鸠占鹊巢,无疑便将视他为敌。 他的腿还不到站起来的时候,在那之前,亲密的枕边人成了死对头,于他而言也是不小的麻烦。 只是既然这鸠占了鹊的巢,必然也将付出相应的代价。麻烦来不来,并不全由他说了算。 夜间就寝之前,霍留行照惯例坐在几案前读经书,作得一派若无其事。 可对沈令蓁而言,今日却是两人彼此坦诚、交心的大日子,待沐浴完毕,便忍不住捱坐到他旁边,叫他:“郎君……” 霍留行一看她这模样,便猜她要提救命一事,心头肉一跳,面上却依旧和颜悦色:“不早了,你不困?” 她诚挚地摇了摇头:“我想和郎君说说话。” 霍留行掩了掩嘴,打出半个呵欠:“行,那陪你说会儿话。” “好呀。”沈令蓁双手撑腮,笑嘻嘻地凑近他。 霍留行一噎。这丫头惯会看人眼色,怎么这时候就瞧不出他困倦了?说好了要报恩,这点体恤之情都没有,算什么知恩图报? “想说什么?” 沈令蓁沉吟片刻,先拿西羌的旱情开了个话闸子。 霍留行白日里本是以此借口离去,实则根本不曾接到北边的消息,便以“相安无事”一说敷衍作答。 果不其然,接下来才听见沈令蓁的正题:“还有些事想问郎君很久了,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 他在心里沉重地闭了闭眼,收起经书:“那你问吧。” “郎君那日是怎样晓得我被人掳走了,又是怎样找到了我?” 霍留行此前了解过桃花谷的事,这个问题倒不算难应付。 他道:“白婴教教徒三不五时作乱,边关一带也受此波及,我当时恰好一路暗查到汴京桃花谷。” 沈令蓁恍然大悟,笑起来:“郎君一面须将这腿的秘密瞒着天下人,一面又顾念苍生,冒险为百姓惩奸除恶,实在叫我钦佩。”她转而又记起另一桩事,“那还有,郎君披氅里那块帕子又是怎么回事?阿娘担心我将披氅与帕子带来这里惹人误会,所以将它们留在汴京了,要不还能还给郎君。” “……”没人告诉他,这事还有披氅和帕子的戏份。 霍留行作回想状皱了皱眉:“帕子?你说怎样的帕子?” “郎君不记得了吗?就是那块两面各题了一首词的天青色绢帕,一面是我的字迹,另一面不知是谁的。那词写得前言不搭后语,我实在看不懂。” 他低咳一声:“哦,你说那个……” “嗯?” “那是我在追踪白婴教教徒时得来,随手放在披氅里了。” “原是如此。那另一面的题词,可是郎君的字迹?”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既然对方已经仿制出了他的佩剑和伤疤,那么字迹多半也是一致的。霍留行有理有据地认为应当搏一搏:“是我的字迹。” “那就奇怪了。白婴教为何要给我和郎君编造这么一个离奇的风月故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