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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得母亲一句“放心”,她便在送亲队伍的伴同下离开了英国公府。

    贵女出嫁,阵仗自是摆得浩浩荡荡,一路旗幡招展,载乐而行。

    沈令蓁此番的送亲长辈身份更是了不得,除了她在沈家二房的堂兄外,还有一位皇子表哥。

    那是圣上的嫡次子,当今太子的亲弟弟,这样金尊玉贵的人,被派来跑这么一趟差事,足以表明圣上对霍沈两家联姻的看重。

    百姓们也都听说了这场由嫡皇子送亲的婚事,到了时辰齐齐往码头赶。

    只是这天子脚下的热闹却不是那么容易瞧的,禁军长|枪点地,威严开道,半点不容情,人们只能挤在道旁驻足观望,远远目送新娘子上船。

    但即便幂篱将沈令蓁从头到脚遮了个严实,也不妨碍众人从她一回身,一举步间瞧出恍若窈窕神女的绝代风华来。

    暮春的风恰到好处地拂动她层层叠叠的裙裾,勾得人情不自禁踮起脚尖,扯脖子瞪眼去瞧。

    这隔着小半里地的渺渺一眼,已然足够成为过后半月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孟夏将近,落红满地,远行的船随着渐老的莺声,缓缓驶向了江心那一片水汽氤氲的朦胧天地。

    沈令蓁站在船头甲板上,掀开轻纱一角,最后回望了一眼车水马龙,罗绮满街的汴京城。

    她身边的季嬷嬷劝道:“船头浪高晃人,姑娘还是随老奴进去吧。”

    汴京人多水性上佳,还不至于被这点浪头打晕,沈令蓁摆手示意无事,直到彻底望不见岸,才忍着泪进了船舱。

    季嬷嬷搀着她在舱内坐下:“姑娘不必太过担忧,长公主特命老奴随您到庆州去,有老奴在,便是那西北的悍民长了三头六臂,也绝欺负不到您头上来!”

    *

    一路涉水逾山,送亲队伍在四月十七的黄昏时分抵达了庆州治所庆阳。

    前来亲迎的人马早已等在了城门前。

    此地靠近大齐边界,因数十年来几经战乱,城垣一度损毁又一度修葺,这缝缝补补的城门绝不能够说体面。

    不过沈令蓁眼下无心考究这些。

    她打小过得本分,别说出远门,平日里连太阳都少见,身子因此养得弱不禁风,这次接连行了二十来日路,疲惫得骨头都快散架,此刻正强打着精神坐在车内。

    隔着车门,对头的人瞧不见她,她便偷个小懒,只坐正到六七分。

    临近城门,车队减慢了行路速度,马车外的季嬷嬷移开一道侧窗缝,悄声与她说:“霍二郎亲自来了,可见还是有心的。”

    沈令蓁有点意外。

    原本她都打算好了,想霍留行约莫会请人代为亲迎。毕竟坐着轮椅大老远地跑这一趟着实折腾。

    她凑到窗边,压低声问:“嬷嬷瞧着人怎么样?”

    季嬷嬷不动声色地遥遥打量了一番轮椅上一身喜服的霍留行,见他虽不良于行,腰背却笔挺,坐姿也颇有威仪,较京城的贵公子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便答:“倒是当得起风度翩翩一说。”

    沈令蓁之前还真以为天天坐着不动的人该养成了肥头大面的模样,笑了笑道:“嬷嬷看人的眼光向来苛刻,能得你夸赞,莫不是仙郎下凡?”

    “姑娘晚间仔细瞧了便知。”季嬷嬷又朝城门方向望了眼,这回叹出一口气,“只是可惜……”

    这话虽未说全,明眼人却也都知道可惜的是什么。

    但对于这件事,沈令蓁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不挂怀了。腿脚不便的夫婿,正好能安安静静过日子不是?

    季嬷嬷叹罢将窗阖上,提醒道:“就要到了。”

    沈令蓁正了正襟袖,坐了回去,这次端正到十分。

    她为人处事向来遵循“投桃报李”的原则,人家既然勉强身体来了,她也该拿出礼数回敬。

    沈令蓁理襟袖的时候,另一头注视着车队的霍留行忽然皱m.zgXx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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