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长袍,年少的姓顾,眉清目秀,目若星辰,斯文秀雅;年长的姓沈,慈眉善目,眉宇淡然,一身飘逸之气如大儒。 绣师们那相同的一身温文尔雅,宁静沉秀,不免让她想起紫云居里正和她闹别扭的仙气飘飘的大宝贝,不禁有些走神。 她这十日都不在他身边,谁喂他喝奶?他会不会记挂她?会不会更恼她? 楚瑜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启了人母模式——操心‘儿子’。 “这两位绣师是杭绣大家,皆手速超群,手艺精湛。” 金姑姑为楚瑜简单地介绍后,见楚瑜目光直盯着那两位绣师,只当她好奇,便道:“很好奇为何绣师皆男儿?杭绣即属苏绣,这一派原就以男子善工出名,也唤作男工绣,刺绣也是个体力活,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要绣那么大一幅图,自得他们出手主导主绣。” 一副数尺精工绣,快则三月,少则半年一年,如今十日绣图,尤其是精工绣,拼的已经不光是绣技,还有体力、速度,真能耐! 楚瑜收敛了神思,对着两位绣工恭敬抬手行礼:“如此就有劳二位先生了。” 两位绣师皆齐齐抬手,含笑回礼:“不敢当,分内之事,自当尽力而为。” 至于画师人选,倒是才让楚瑜真有些惊讶。 “秦夫子?” 中年削瘦的女子,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整日里就知道胡作非为,哼。” 说罢便转身去与其他人说话,根本不搭理楚瑜。 楚瑜挑眉看向金姑姑:“姑姑……我说了,这次找来的师傅们必须听从我的安排,不得有异议。” 怎么把这位眼高于顶的找来了? “放心,秦夫子早年乃是宫内首屈一指的御用画师,既然今日她肯来,就绝不会刻意为难。”金姑姑微微一笑,安慰楚瑜。 楚瑜淡淡地一笑:“既然金姑姑话已如此,那么我也没有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九日,咱们吃喝拉撒全都在这里,我就是工头,若有人不愿服从,我自会请她滚出绣房,咱们时间紧,开工吧!” 秦夫子闻言,身形微微一僵。 楚瑜却仿似全无所觉,一转身进了绣房,指挥人将特制的绣棚搭了起来,同时将所有的骨干成员都召集过来议事。 初时,秦夫子等大师们都对这个对刺绣一窍不通的少女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很不以为然,但待楚瑜将她的计划娓娓道来后,不禁皆露出惊讶之色。 此后随着楚瑜提到计划里确切涉及各项绣技、绣法的需求时,顾绣师和深绣师则早已因为涉及本行,全情投入地冥思苦想,楚瑜虽一开始放出的话很强硬,但此时却极为谦逊,礼贤下士,听求绣师们的意见。 到涉及绣稿时,随着楚瑜的各种提议,连秦夫子都生出兴趣来,一贯轻蔑的表情也收敛了起来,不知不觉地与她细细地探讨起来。 金姑姑在旁听着楚瑜的计划,看着她专心致志地求教切磋与完善计划,只觉得自己像看见了另一个人,越听越看,她看楚瑜的目光也从淡然到幽幽转转,暗隐惊艳涛涟。 又或者,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少女。 此役之后,再提当日情形,金姑姑都忍不住感叹,谁能想到那少女纨绔粗鄙的面具下,纵非天才,却也绝对担得起敏慧黠灵,惊才艳绝八个字! 十日匆匆,一恍即过。 十日里,无人能随便靠近这特殊的绣房,守卫们偶尔只听见里面似有争吵,吵得房顶都要掀了,最后却又安安静静,不时间又传来一阵兴奋的欢呼。 琴学里众人再好奇,却也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心中焦灼如火。 待到了第十日,一直闭了十天的绣房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早早领着人等在门口的金姑姑见着里面游魂一般晃出来一个邋遢的人影,一边打哈欠一边道:“哈欠,姑姑,那位亲王大人可到了?” 金姑姑点点头:“廉亲王殿下早已安置在前院听云阁里了。” 楚瑜擦掉眼角困倦的泪水,慢吞吞地点头:“啊,那找几个人,把东西搬过去吧,里面那些都已经累趴下了,我也要补眠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