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蝉鸣回响。 星星铺满了夜空的角落,幽幽的星芒落进小小的窗户,化成半空的浮尘,自由地游荡。 棕褐色的架子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人躺得端正,一人躺得随意。 躺得随意的那人,正用一只藏在被子下的手,鬼鬼祟祟地偷渡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的鸡毛扫到沈珠曦手背上,她一个激灵醒来,下意识按住了正在远离自己的鸡毛掸子。 “你做什么!”她生气地睁开眼。 “它硌着我了。”李鹜理直气壮道。 你放屁! 沈珠曦咽下就快脱口而出的粗鲁之语,决定从此刻起拒绝鸭化。 “你不乱动,它又怎么会硌着你?” 李鹜翻了个身,用侧面看着她:“你睡得着吗?” “怎么睡不着?” “我睡不着。” 沈珠曦:“……”那又怎么了! “老子睡不着,你忍心睡着吗?” 这么明显的答案,还用得着问吗? “……不忍心。”沈珠曦昧着良心道。 “那就和我说说话。” 困意卷土而来,沈珠曦缓缓眨着眼睛,小声道:“说什么?” “为什么你和传闻中的越国公主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沉默片刻后,沈珠曦自暴自弃道,“我们都枕金睡玉,传闻也不算完全冤枉我。” “你还挺记仇,老子一句枕金睡玉你记到现在,别的事你怎么记不住?” “什么事?”沈珠曦抬起茫然的眼睛朝他看去。 “醉酒后的事。” “我记得啊。”沈珠曦一脸奇怪。 李鹜变了表情,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吓:“你记得?” “怎么不记得?”沈珠曦说,“你不让我给你拿毛巾擦脸,邋里邋遢地就睡下了,连累得我那晚也没沐浴更衣……” “……” 李鹜就知道,他不能对这皮厚心大的呆瓜抱任何期待。 “你这十七岁的生辰,老子给你过得怎么样?”李鹜问。 “好。” “只是好?”李鹜这厮不满地挑起眉。 “很好,好得不能再好。”沈珠曦说。 她只能这么说。 因为当情感汹涌到一定程度,反而只有最简单直接的表达。 “李鹜……”她说,“多谢你。” 一年时光,给了她太多感悟。 除了没力气洗衣,做不好饭菜外,她已学会了自食其力。 原来,除了绣花抚琴——等着一个男人造访深宫时派上用场,她还可以做这么多事。 即便现在离了李鹜,她也能够一个人活下去。如果不能——那也是战乱和歹人的错,不是她的错。 生而为女,不是她的错;容貌娇艳,不是她的错;柔弱无力,不是她的错。 错的是迁怒于她的母妃;错的是心胸狭隘的傅玄邈;错的是恃强凌弱的歹人。 “别口头感谢,你要怎么谢我?”李鹜反问。 沈珠曦深知这屁人习性,自觉道:“我存的银子都给你。” “老子像是缺钱的人吗?”李鹜没好气道。 沈珠曦腹诽:像,非常像。 “那你想怎么样?” “没看过戏本子吗?”李鹜说,“以身相许——霸王硬上弓也行,我假装挣扎一下就从了。” 沈珠曦只有一个回答。 “你放屁。” 今天也是持续鸭化的一天。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