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笔银子,送他们出北都吧。”韩逢年道。 “多谢大人!”侍卫首领满脸感激。 韩逢年叹了口气,道:“你们下去罢,叫子昌进来。” 侍卫们搬着三具尸身,一齐退下了。 院中只剩沉默不语的韩逢年和一个同样沉默不语的尸体。 他看着褪尽骄纵霸道的幼弟,轻声道:“月儿啊,你终究是害死了自己……你安心走罢,这个仇,大哥帮你报。” 一个身穿墨灰色水绸长襦的男子匆匆步入庭院,行礼后跪倒在韩逢年面前,目光从棺椁上一扫而过。 “韩兄,请节哀顺变……”他哀声道。 韩逢年挥了挥手,扶着棺椁站起。季子昌连忙起身相扶。 “子昌,襄州的使者是否还在府中?”韩逢年道。 “是,今日他还来探过在下的口风,想知道何时才能见到韩兄。”季子昌道,“看他焦急的模样,襄州知府的确已经走投无路。” “明日你就寻个由头,打发他回去。”韩逢年面色一冷,“吾弟惨死襄州境内,范为还想向我北都借粮?异想天开!” “喏。”季子昌恭敬应是,“淳于将军那里……” “我自会说服将军。”韩逢年道,“一旦襄阳暴民起义,淳于将军手持旌节,即可名正言顺取下襄州。” “韩兄大才。”季子昌揖手。 “愚兄记得,你出山之前,曾有幸拜入阴阳大家门下?” 季子昌摇头道:“在下惭愧,我虽在师父门下苦修八年,对阴阳说和五行说依旧只是略通皮毛。” “足够了。”韩逢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吾弟安魂之处,以及之后的诸多白事,可否拜托贤弟操办?” “得韩兄信任,子昌必不负所托!”季子昌连忙一揖到底。 “元日佳节,子昌不必多留,早些回去和家人团聚吧。” “可是……”季子昌望向地上棺椁。 “不碍事。”韩逢年露出惨淡一笑,“我平日忙于公务,对月儿疏于管教,今夜,就让我好好陪他一晚。” 季子昌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声长叹,揖手告退。 韩逢年看着棺椁中僵硬而陌生的幼弟容颜,轻声道:“来人。” “……大人。” 一个身影几乎融入阴影的死士悄悄走出,单膝跪于韩逢年面前。 “千里,血仇不得不报啊。”韩逢年自语般喃喃道,“那三人的家眷,等他们出了北都,便送他们上路罢。” “属下领命。”周千里低头领命,面无表情。 “你带上这个。”韩逢年将手中攥了许久的通缉令递给他,“谁取了月儿的性命,你就带谁的人头回来见我。” “喏。” 韩逢年手里的四张通缉令不见了。 片刻后,院中又只剩下他一人的影子。 大燕迎来最黑暗的一个元月,而漫漫长夜,才刚开始。 北都的千里之外,人们正在经历一场酷雪。 大雪覆盖了地面,掩埋住的除了地面,还有饱受饥荒的人们心中最后的希望。 野菜没有了,河水结冰了,鸟兽都藏进了山林,除了啃树皮吞泥土以外,似乎再也找不到可以入口的东西。 从前,一个野果落在地上根本无人问津,如今,为了一个野果人们就可豁出性命,大打出手。 当生存也成了难以满足的奢望时,人命,不如草芥。 寿州和庐州交界处的一座山脚下,篝火在避风的山洞里熊熊燃烧。 玉屑般的雪花洋洋洒洒飘下,为茂密的树木裹上一件银装。 李鹜眉头紧锁地把仅剩的干粮数了又数。 捉襟见肘。 无论再怎么省,也不可能熬到离开庐州。 出了庐州,还有一个偌大的宣州才能抵达湖州。宣州毗邻湖州,粮食短缺情况或许已经改善许多,但在那之前,他们必须有粮撑到进入宣州才行。 两个拳头大小的馒头,就是他们仅剩的粮食。 一路上,所有途径的米行都紧闭大门,米价已是天价,并且有价无市,即便兜里揣着银子也找不到一个肯卖一勺米的人。 “他们回来了!”冷得缩紧肩膀,依然固执等在山洞门口的沈珠曦惊喜叫道。 李鹜连忙裹好馒头,重新靠上山壁,故作随意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