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自己做的孽,凭什么不让我骂他?” 沈珠曦气得满脸通红,瞪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李鹜忽然狐疑,打量她两眼:“我骂狗皇帝,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你还想着回去做他的奴婢呢?” 这话让她又羞又怒,当即扔了笔,不待李鹜反应,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院子。 她只记得去镇上的方向是往右,于是便一股脑地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也不管李鹜有没有喊她,有没有追出来,浑身被怒火烧灼的沈珠曦超长发挥出了自己的脚速,不一会就来到了喧嚣的大街上。 李鹜先前在她心中建立的好感再一次被全部推翻,现在她只觉得此人可恶至极!无礼至极!嚣张至极!她再也不要回那个地方去了! 这念头刚一浮起,沈珠曦心里就咯噔一声。 别说她的那对耳饰还在李鹜手里,就连她的玉簪,也落在了李鹜家里。她身无分文,能去哪里? 沈珠曦在路上徘徊,心乱如麻。 纯粹的怒火褪去后,另一股念头涌上她的心头,在她心头游荡不去,让她更加心乱。 李鹜为什么要这么骂父皇?说书先生又为什么要这么说父皇?难道父皇真的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可是她从未听傅玄邈或宫人说起过哪怕一点父皇的不是啊,父皇既不在大殿上打大臣板子,也不滥杀宫人,对沈珠曦而言,他唯一的不是就是喜怒无常,喜新厌旧——可从古至今的帝王,不都如此吗? 她想不出所以然,又不知道去哪里找说书先生对质,六神无主的时候,天已经不知不觉黑下来了。 如果不回去,她今晚只有露宿野外的份。沈珠曦知道很危险,可她低不下这个头,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连骨气也要丢掉吗? 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偶尔路过的行人,都朝她投来奇怪和疑惑的眼神,沈珠曦不想沐浴这种眼光,越走越偏。 骨气和性命,谁更重要?如果是被叛军威胁,她宁愿跳下殉国也要保存骨气,但如果只是因为和一介小小草民的口头争执,就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是否太不划算了? 况且,丢了性命是小,若遇上坏人,遭遇不轨…… 沈珠曦一个冷颤,心里还没下定决心,身体却已经转身,诚实地往李鹜家的方向走去。 她还没走出脚下这条小路,前方忽然冒出一条土黄色的大狗,它皮包骨头,肋骨清晰可见,个头却很大,比沈珠曦的膝盖还高,沈珠曦下意识停住脚步,大黄狗也在这时转过头来,看见了沈珠曦。 它的双眼浑浊,丝毫没有狗类那样明亮的眼神,最重要的是,它张开的整个口部都是湿淋淋的,粘稠的涎水从锋利尖锐的牙齿上垂落下来,再跟着下巴,半挂在空中。 一股寒意从沈珠曦脚底冒出,她一动不敢动,头顶每一根头发丝都好像立起来了。 好在,沉默的对视持续半晌后,大黄狗对她失去了兴趣,转身朝前方走了。 沈珠曦的身体松懈下来,这时才发现,后背已经冒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她不敢再朝大黄狗走的方向走,只能走了另一个方向,指望能从另一边穿回大路。 谁知道,天色越走越黑,这条路却始终没有尽头。 眼见前方有一个转角,沈珠曦以为终于到了出口,激动地加快脚步走了出去,没想到,路口一出,眼前却是一个半塌的草棚。 草棚里,十几个衣着褴褛的乞丐,齐刷刷地抬头朝她看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