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坐。” 沈珠曦拘谨坐下,看了看四周,说:“你不点灯吗?” “月老头不是在么,还点什么灯?” 李鹜出了堂屋,沈珠曦在桌下握着双手,视线在堂屋里四处游走。 一张方桌,四条长凳,一个杂木小橱便是堂屋里的所有家具,光秃秃的泥墙上有几个铁钩子,挂着蓑衣和斗笠,除此以外,再无器物。 里间的寝室沈珠曦是去过的,也不过是一张硌得人骨头疼的硬床而已,同样见不到任何装饰器物。 与其说是生活起居的“家”,倒更像是个临时落脚之地。 沈珠曦看着这名符其实的陋居,不由自主就想起了自己的宫殿,父皇虽对她视若不见,但有傅玄邈庇佑,她的生活所需一应不缺,即便是便所,也装饰着绫罗绸缎,再加上傅玄邈时常送来奇珍异宝,名家书画,她的宫殿也算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和她的起居之地比起来,说李鹜所居之地是陋居,完全是客气之词。 这里简直比她宫里婢女住的耳房还不如。 那茅草亭,就更不必说了,对沈珠曦而言,那是地狱中的地狱,噩梦中的噩梦。 李鹜回来了,却是端着一盆还在冒热气的大白包子。他把瓷盆放到桌上,在沈珠曦旁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沈珠曦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他居然为她留了包子? “吃吧。”李鹜拿起一个包子,刚要送进嘴里,看见沈珠曦的视线,手上一顿,转而将包子递给了她。 “……我不要你的。 “给你你就拿着。”李鹜把包子塞进她手里,又从盆里拿起一个。“宫里的女人都像你一样磨磨唧唧的吗?“ “你才磨磨唧唧的。”沈珠曦小声道。 “你说什么?” 沈珠曦换了只手拿包子:“我说包子好烫。“ 李鹜不屑道:“娇生惯养。“ 为了演示糙生逆养,李鹜大口咬下白胖胖的包子,然后,撞翻了凳子蹦起来。 他吐词不清地骂了声娘,暴跳如雷道: “……怎么给老子拿的是灌汤包?!” 沈珠曦看他冲到院子里,急得用瓢直接舀水喝,好像猴子被烧了屁股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鹜含着鼓囊囊的一口水朝她瞪来,她连忙低下了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小心翼翼地咬了口包子皮。 李鹜在外边涮了好几遍口,才走回了堂屋。他在长凳坐下,不拿包子了,光用眼睛看着沈珠曦吃。 沈珠曦知道他是被烫着了,却偏偏忍着笑,故意问道:“你怎么不吃了?” “不吃了。”李鹜恶狠狠道:“明天我就去杀了朱老头。” 沈珠曦急了:“你怎么能随便杀人呢!” “我说杀人就真是杀人?”李鹜惊讶道:“你怎么什么都信?我杀了朱老头还要替他养一家老小,这种赔本生意老子才不做!” 沈珠曦气得大口咬了包子,她运气不错,拿的是肉包子。包子很香,但她心有余悸,含在嘴里不敢吞下。 “这是什么馅的?”她问。 “猪肉,放心吃吧。”李鹜白她一眼。“宫里的贵人们连下水都不吃吗?” “……反正越国公主不吃。” “矫情。” 李鹜重新拿起咬了一口的灌汤包,趁温热几口下肚。李鹜开始拿第二个包子时,沈珠曦那边,手里的包子还有大半个。 “……我不会白吃白住你的。”沈珠曦忽然说。 李鹜抬起头来。 “我会挣钱付房租,你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吗?”沈珠曦自认提出了一个无礼的要求,脸烧得可以做手炉,她不敢看李鹜的眼睛,只好低着头说话。 她看不到李鹜什么反应,但他的声音倒是一如往常。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