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先正在与卫希夷说着河道的事儿,风氏之地,水患不重,他们尚须再往东行进。据风氏所言,再往东三百里,便至大海了。卫希夷沿途又绘制了舆图,眼见便能亲见大海,也是非常激动的。 “小时候便听说,海中有宝,有无数珍贝,海底有珊瑚,海上有仙山……” 姜先存了个念头,等水退了,要造一艘大船,与她泛舟海上,往仙山一游,一定很美。冷不丁地风昊那边来人请,姜先是满腹疑虑,还是随来人动身。因没有请卫希夷,卫希夷也没有硬跟着过去,只说:“我去为老师准备酒宴。” 姜先有些吃不准风昊来势汹汹究竟为了什么,风氏很配合,这总不是风昊打人的原因。说起来,倒是被打断了的谈话,有待商榷。人总是自己,好事坏事,都会不由自主地往自己最关切的事情上去想。难道是因为这个? 风昊也不愿意? 姜先的念头想了几转,人已经置身殿中了。直到他与风昊再次郑重见礼,老国主才发现不对劲儿——他俩认识,风昊不说不做,姜先会不会有顾忌呢?转念一想,谁个会以为风昊会坏自己家的事呢?那就留他在这里吧。 风昊难得用平和的口气,将老国主与姜先未竟的谈话又翻了出来,很是和气地问姜先:“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姜先警惕地望向他,这眼神在风昊眼里,比一只幼犬的威胁大不了多少,风昊表情不变:“嗯?” 姜先心道,你这可真是太……等等! 姜先郑重地道:“我幼年曾问过师濯。师濯告诉我,世间生灵都喜欢美丽而强大的同类,美丽而强大,我至今只见过两个人,一个是希夷,一个是祁叔。我是凡人,恰如师濯所言。” 风昊喷笑出声:“哈哈哈哈!你小子会说话!” 姜先道:“说实话并不难。” 老国主惊讶地问道:“怎么能不要媵妾?”这可真是太奇怪了!没爹的孩子,常识匮乏呀!老国主面上虽不太好看,却也不曾生气,反是耐心地向他讲了媵妾之制,以及联姻之法。跟卫希夷比美貌比武力,就不要自取其辱了,老国主是个明白人,他要的,不过是个保障而已。 姜先耐心地听完,才礼貌地答道:“没有不想要更多的土地、城池、人口,不是因为已有的不好,而是占有的越多,便越凸显强大,强者莫不如此。多媵妾者为广子嗣,也是如此。” “对呀!就是这样!有谁嫌好东西多呢?”老国主心说,你不是挺明白的吗? 姜先和气地说:“夫人会不要我的,那就糟糕了。” 老国主:…… 风昊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偃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学生?!” 姜先正色道:“现在有了。” 风昊颇为得意地问老国主:“如何?” 老国主困惑已极,纵然是两情相悦,婚姻大事又岂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呢?虽然姜先这样不太正常,或许正在兴头上,老国主暂息此心,却忍不住问:“若因此而坏了大事呢?” 姜先奇怪地道:“有什么事比这个更大了?” 老国主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后辈,也确实是个不大懂事儿的年轻人:“唐公,此议暂休,老朽痴长几岁,便倚老倚老,如何?” 姜先此时像极了人见人爱的太叔玉:“您请讲。” 老国主再讲联姻之理,这回说的不是大家都会有媵妾,而是联姻之道,是为显联盟与赤诚。“譬如眼下,唐公有事经过敝国,敝国无不言听计从。设若途经他国,不肯依从,联姻便是一个好办法了。” 姜先反问道:“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您会反对吗?” “当然不会。” 姜先耸耸肩,动作居然有了几分风昊的□□:“这不是很顺利吗?” 老国主追问道:“若有反对的呢?” 姜先抽抽嘴角,低声道:“我也有不讲道理的时候。”他虽不如悍将,却也是师从名士,排军布阵是没有问题的,近来一路南下,攻城掠地,被卫希夷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既挟唐之国势军势,又有己之能,麾下不乏猛将勇士……对吧? 老国主:…… 风昊笑得更厉害了:“早就说了,你们偏不信。小子,莫不是因我在这里,才这般说的?” 姜先反问道:“您与希夷,是只到好话就会迷惑的人吗?” 风昊笑道:“听女庚说你与以往大不相同,我还有些不信,今日一见,果然是有些不同了。” 姜先道:“有了想要追求的,就会让自己越变越好。” 风昊敲敲膝盖,起身将姜先拎了出去,决定和姜先再深入探讨一下改变的问题。留下老国主与一干族人面面相觑,末了,老国主道:“你们虽挨了这一顿打,此事便算揭过了。”M.ZGXxH.orG